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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上任的第一天,在慶和殿,陸江就咳血了。
當時她沒甚在意,以為陸江為了騙她的糖吃,故意戲耍她。
敢情他真病了?
他腦子被門夾了?哪有自個給自個下蠱的呀!
「此蠱能解麼?」
「能!就是還差一位藥引。」
「什麼藥引?」
太醫們說,要想解相思蠱,需得要中蠱之人心上人的血。
也就是說,要想解陸江的相思蠱,需要蘇溪的鮮血。
蘇溪蹙著眉:「心頭血?」
「不不不,拇指血就可以了。」
「是不是得七碗血?」
「不用,一點點就好了。」
蘇溪放心了。
不怪她多想,她看過的風I月故事裡,但凡一人給另一人解毒,都是挖心頭血,還得挖夠七碗;
有良心的寫手,不用心頭血就割脈,反正要割得整條手臂快要廢掉,才能把另一人救活。
蘇溪有心救陸江,但不想貢獻自個彌足珍貴的小命。
太醫們熬好祛風寒的藥,在藥裡面加了幾滴蘇溪的拇指血,餵給陸江服下。
「公子請放心,皇上休息一晚上自會醒來。」
「有勞各位。」
三位太醫結伴出重華宮。
在宮門口,三人長長噓一口氣。
——「我們幫皇上騙沈惜,簡直是罪過啊!」
——「就是,沈惜如此善良,老朽實在於心不忍!」
——「保密,保密,此事萬不能讓沈惜知曉。」
合夥騙沈惜的還有他的大哥沈義,這個餿主意是沈義出的。
當時,皇上和太醫們都認為這招是險棋,哪有人會信這種荒唐的話?
相思蠱呢,一聽就好假!
沈義當時是這樣解釋的。
——「別人不信,我阿弟一定會信!因為她最愛看風I月小說,這不就是小說裡面常有的橋段麼?」
幾位太醫抹一把鬍鬚。
知弟莫若兄啊,還是沈世子了解沈惜!
太醫們離開後,房內只剩下蘇溪和陸江兩個人。
昏暗的燭火下,陸江的額頭有細細的密汗,燙得嚇人。
蘇溪打來一盆水,將冰涼的棉帕擰得半干,搭在陸江的額頭上。如此反覆,直到下半夜,陸江的燒熱才退了。
蘇溪鬆一口氣。
終於靜下心來認真地瞧他。
他皮膚白淨,根根分明的眼睫毛輕輕顫抖著,薄而性I感的唇因為高熱有些干。
他微微張開唇,像是在渴望著什麼。
蘇溪柔軟的指腹壓在他的唇瓣上。
「你是想喝水和還是想......」
算了,他肯定選後者。
蘇溪俯身,貼上他的唇,渡給他想要的。
人就是這樣,某些事情是本能,即便不清醒呢,也還是會的。
蘇溪在他的纏繞中偷得一絲空氣。
她仰頭,離開他的束縛。
她從矮几上倒來一杯茶,餵給他喝。
餵著餵著,茶水順著陸江的唇角流下來,打濕他的頸項和枕頭的一角。
「罪過罪過,」
蘇溪慌慌張張地用衣袖擦拭他的唇角。
若不是她分心掀開被子,想瞧瞧剛才那一吻,他會不會有反應,她也不至於連茶水都灌不進去。
伺候完陸江,蘇溪甩了甩胳膊。
她現在確定了,有反應,那是本能。
蘇溪忙了大半宿,又累又困,趴在床沿邊上睡著了。
*
清晨,陽光透過半掩的竹簾照進來,照在蘇溪肉嘟嘟的臉上。
她翻了個身,摸到軟軟的衣角,衣角里有熟悉的竹葉香。
她享受極了,把頭埋進衣角里,像只小懶貓似的蹭了蹭,繼續睡。
她不知道,她蹭的是陸江的心口。
陸江早已醒來。
他沒有晚起的習慣,不管前一天多累、忙得多晚,每天的辰時他會自動醒來。
今日不一樣,他推了所有的事宜,特別交代沒他的命令,不准打擾他。
有什麼比睜開眼就能看見蘇溪,讓他更心動的呢?
他側著身子,躺在雕花大床的外側,將蘇溪輕輕地擁在懷裡。
他們蓋著同一床被子、呼吸著彼此的呼吸、青絲曖昧地纏在一塊。
他修長的手指拂過她的眉眼、她的鼻頭、她的唇瓣,停在她小巧的下巴上。
他勾起一絲她的秀髮,放在鼻尖輕嗅。
「溪溪,」他啞聲輕喚,「朕沒有做夢,沒有。」
三年了,他幻想過無數次,蘇溪能在他懷裡醒來,能在他的夢溪閣醒來。
他一次又一次地奢望,一次又一次地失望,實在忍不住地時候,會抱著蘇溪的被子捶打自己。
他恨,他恨自己為何沒能留下蘇溪?他恨蘇溪為何這麼心狠?
現在好了,蘇溪回來了,躺在他的懷裡、躺在他的身側。
和從前一樣。
蘇溪還真就被他喚醒了。
她緩緩地睜開眼,面前是陸江放大的俊顏。
她笑了一下,緩慢垂下眼瞼。
呀,做夢了。
夢到陸江了。
可以由她為所欲為的陸江。
她環著他的腰身,在他心口調皮地蹭。
她好喜歡他的味道,好喜歡他的溫度。
她閉著眼睛,揚起小臉,嘟著小嘴模糊不清地撒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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