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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同於一般的畫手,蘇溪畫人物的時候喜歡勾勒。
她會避開繁重的衣飾,僅用寥寥幾筆勾出飄逸的衣擺,再稍加景物點綴。
半盞茶的時間後,一個正在舞劍的俊美少年郎躍然紙上。
蘇溪畫的是陸江。
「怎麼樣,好吧?」
蘇溪回眸,得意地吊著眉梢。
陸江一直站在蘇溪的身後。
為了不打擾她作畫,他連呼吸都刻意收斂著,可還是壓不住內心的震撼。
下午看見那副開運山水畫的時候,他多少是不信的。
不是不相信蘇溪的技法,而是他從未見過誰有本事,能在如此短的時間內完成一副作品。
直到他親眼瞧見蘇溪作畫。
陸江捧著那幅畫瞧了許久,久到他找不出一絲的瑕疵,久到他不知該如何稱讚她。
「你不入朝為官,可惜了。」
精通棋藝、尤擅書法,能辨朝綱、洞識人心......蘇溪若能入朝為官,定能封侯拜相,成為他的左臂右膀。
蘇溪對陸江的提議完全不感興趣。
「有什麼好可惜的?」
「伴君如伴虎,天下遲早是大皇子的。」
「大皇子性子嚴謹,我又大大咧咧的,指不定哪天得罪他了,人頭就沒了呢!」
陸江的眸光一暗。
他看向蘇溪的眼睛,正色道:「不會,他捨不得。」
蘇溪笑了:「別開玩笑了。我是女子,註定做不成大皇子的臣子。做個妃子嘛,倒有可能。」
其實做妃子也不可能。
蘇溪嚮往自由,怎麼可能把自個送進深宮裡嘛!
陸江的視線掃過蘇溪彎起的唇角,落在梳妝櫃背後的屏風上。
最中間那副是蘇繡,繡著一個站在房下的妙齡少婦,單手扶著門廊,翹首以盼歸家的夫君。
陸江劍眉緊蹙,沒說話。
繪畫的最後一步是蓋上印章。
蘇溪從梳妝櫃正中間的抽屜里,拿出沈惜公子的印章,卻被陸江攔下。
「用你自個的。」
蘇溪攤開手:「我只有這一個印章。」
蘇溪沾了紅色的印泥,拿著印章的右手用力一剁,「沈惜」兩個大字赫然出現在畫紙的右下角。
陸江輕聲嘆息,似是有所遺憾。
*
晚上睡覺之前,陸江給蘇溪留了一盞燈。
從前蘇溪一個人睡在東廂房時,夜裡都有留盞燈,方便起夜。自打睡到西廂房以後,蘇溪漸漸適應了夜裡沒有燈,現在反而不習慣了。
她翻來覆去睡不著。
腦子裡亂鬨鬨的。
她閉上眼睛就能想起陸江吃她糖的那一幕。
到底......親到了沒有嘛?
親了,還是.....沒親?
哎,太快了,蜻蜓點水,碰了一下就分開了,快到蘇溪都沒反應過來,更沒來得及體驗話本中那銷I魂的滋味。
她看過無數的話本,其中不乏有些刺I激的。
猶記得窮書生和美嬌娘的那一段,寫手用了很長的篇幅來描繪兩人情定的那晚。
一個簡單的親吻,寫完書生的心理感受、再寫美嬌娘的心理感受,翻來覆去地寫、一遍又一遍的寫,愣是將一個親吻寫的纏綿悱惻、激動人心。
弄得蘇溪對話本中的情節惦記了許久。
蘇溪睜開眼,看見床頂的蚊幔在燭火的映照下,比白日裡黯淡了許多。
這是一床四角的米白色蚊幔,蚊幔的四個花邊分別系在床的四頭,多餘的部分隨意地搭在床柱的下方。
蚊幔是蘇溪前日剛換的。
她嫌陸江之前的灰色蚊幔太老氣了,不漂亮。
可她此刻瞧著漂亮的蚊幔,愣是瞧出了陸江的模樣。
蘇溪側身,看向身旁熟睡的陸江。
他總有特別的本事,挨著枕頭就能睡著,好像從來不會失眠似的。
他總是直挺挺地仰面躺著,被子蓋在胸前,兩隻胳膊規規矩矩地放在身側,那把他無比寶貝的藍色寶劍就放在他的枕頭邊上。
蘇溪望著他的薄唇出神。
忽然,她猛地一驚。
吃糖是他主動要求的,也是他主動貼上來的。
那也就意味著他不介意。
既然他不介意,她糾結什麼?
蘇溪想通後,蒙上被子心安理得地睡覺。她在被子裡滾了幾圈,坐起來,下床滅了床尾的燈,又摸索著爬回床頭。
終於能睡個安穩覺了。
下半夜的時候,窗棱上傳來「咚咚咚」的敲門聲。
只三下,不多不少,不重不輕。
陸江拿著寶劍飛上房頂。
侍衛沐風跪在地上。
「稟大皇子,查到了,知府大人和最近的官鹽走私有關係。」
鹽巴價格猛漲,陸江料到哪裡出了紕漏,遂讓沐風徹查,不曾想竟查出了知府大人。
過段時間有一起鹽巴走私的交易,時間恰好在春闈放榜之後。
陸江望向璀璨的夜空。
春闈放榜,應該是杭城最後的平靜了。
平靜之後,定是風雨交加的波瀾起伏。在即將到來的腥風血雨中,他和蘇溪將會面臨怎樣的事態?又將會何去何從?
他想起蘇溪說的「妃子」。
夜幕下,他喃喃低語,默默地將「妃子」兩個字念了許多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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