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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江的視線停在她濕潤的眼睫毛上。
他嘆一口氣,輕柔地將她放下。
俯身,他蹲下來,握住她的左腳,揉了揉腳踝。
「真不疼了?」
「......不疼。」
確定她無恙後,陸江站起身,望著她的眼睛,神色認真:「你想抱就抱,無需顧及我的情緒。」
「真的呀?」
蘇溪抬起頭,笑得比蜜還甜,先前的那點不快瞬間沒了。
她顫顫巍巍地環住他的腰身,見陸江沒有閃躲,蘇溪很高興,抱得更緊了;後來,她又學著其他娘子的模樣,在他懷裡扭了扭,還使勁地蹭了蹭。
熟悉的劍柄抵住了她的額頭。
再後來,陸江與她時刻保持著一把寶劍的距離。
切,她就知道,他是哄她的。
*
蘇溪和陸江到達尾巷的時候,十幾個衣裳破舊的孩子正在巷口玩小石子。看見蘇溪,孩子們歡快地圍過來。
「蘇姐姐,我們好想你!」
「我們很愛乾淨哦!你看,我們蹲著玩的,沒把衣服弄髒!」
「我們還互相監督寫字了!蘇姐姐快看,我的字好不好?」
......
孩子們爭先恐後地述說對蘇溪的思念。
蘇姐姐交代過,無論衣服上有多少個補丁,都要乾乾淨淨、整整齊齊;還要學會認字、寫字、算帳,才能幫助家裡腿跛的奶奶上街買東西。
蘇溪考完孩子們,又挨個詢問了他們家裡的情況,將提前準備好的生活物資發給孩子們。
楊奶奶有眼疾,蘇溪給她準備了近十日的藥材;
晚娘家揭不開鍋了,蘇溪介紹她去了西頭的集市打雜,還給她家提了些救急的米麵;
胖大嬸忙著給富貴人家做針線活,無暇顧及孩子,蘇溪給孩子帶來了幾本繪本......
每個孩子都領到了自己的東西,滿足地抱回家。
有些孩子剛四五歲,太小,沒力氣,擰不動,蘇溪也不幫忙,告訴他們,要學會想辦法。
於是,大點的孩子幫小的,小的將物品分成好幾堆,分批次拿。
巷角有棵杏花樹,白色的花瓣落在青石板上,鋪了厚厚的一層。
現在已是四月初,杏花開始凋零,土褐色的枝幹上剩下的杏花不多。
蘇溪站在杏花樹下,望著孩子們忙碌的身影,許久沒有說話。
「你不跟進去看看?」陸江問。
「不了,看了心疼。」
蘇溪極少去到這些人的家裡。
不是嫌髒,而是那些人會因為得到了一個饅頭而跪下來磕頭感恩。
在她們眼裡,蘇溪是活菩薩。
可蘇溪知道,她不是,她沒有菩薩的能耐,不能普度眾生、更不能讓孩子們頓頓不餓肚子。
陸江很少看到蘇溪有如此傷感的時候,與平日裡歡快活潑的模樣大不相同。
他忽然笑道:「杏花都要謝了。」
「嗯,還有三十六朵。」
陸江的笑漸漸沉了。
他數過杏花,知道一個人在數杏花時,是多麼的落寞。
陸江站到蘇溪的身旁,安慰她:「你做得很好了。」」
「那又如何?」蘇溪笑了,「如果朝廷不能從根本上解決這些問題,窮苦的百姓會更多。」
陸江握緊了手中的寶劍:「會的,他會。」
蘇溪側頭看向陸江,有些不太明白他話中的意思。
正好一個小女孩摔倒在地上,蘇溪趕緊將她抱起來,仔細地檢查小女孩有沒有受傷。
巷尾的房子並不高,卻擋住了大部分的陽光,蘇溪剛好落在陰影里。
杏花飄搖,在風中打著轉,落在蘇溪的頭上。陰影中的她,仿若罩著一層金光,襯得旁邊泥巴色的土牆都明亮了。
陸江笑了。
原來,不是地獄裡沒有陽光,而是那束光被擋在了厚牆鐵壁外,擋在了他的窗外。
蘇溪,就是那束光。
*
從尾巷出來,已近黃昏,蘇溪和陸江往回走。
不知是不是蘇溪的錯覺,蘇溪總覺得陸江好似有話要對她講。
在河畔的一棵楊柳樹下,陸江終於開口了。
「蘇姑娘,你從未問過我的身份。」
15、吃味
夕陽里,河畔的楊柳樹下,蘇溪和陸江坐在石墩上聊天。
黃昏將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一大一小,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起起伏伏。
船夫撐著竹竿、唱著小曲,劃向落日的盡頭;村婦從河裡撈起洗淨的衣裳,轉身的時候打濕了腰間的圍裙;對面的酒窖出鍋了,醉人的高粱酒香四溢到街角......
蘇溪雙手撐在身側,一雙小腳半垂在空中,足尖調皮地輕拍蕩漾的水面。
陸江問她,為何不好奇他的身份。
蘇溪笑了:「誰都有秘密。如果你不想說,隨意找個身份搪塞我,不也白問麼?」
晚風裡,蘇溪穿著鵝黃色的羅裙,肩上搭一件天藍色的薄紗,那長而翹的眼睫毛像是被陽光吻過,輕輕一眨,抖落了一地的溫柔。
陸江眯了眯眼,有片刻的失神。
「我母親姓陸。」
「巧了,我也跟著我阿娘姓。我還有個大哥,詩詞書法一點不會,打架鬥毆、坑蒙拐騙倒是一絕。」
「我妹妹還算乖巧,就是被寵壞了,性子任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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