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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溪咬咬唇,將小腦袋深深埋到他的心口上,聽見他強有力的心跳聲一聲一聲、響如擂鼓。
她試探著和他聊天,和他說說心裡話。
兩人總這麼僵持著, 也不是個事。
她的聲音很小,帶著不同於往常的驕縱, 多了幾分小心翼翼和顯而易見的討好。
「我知道讓你為難了。」
「你要罰就罰我吧!」
「不要氣了。」
陸江的身子很明顯震了一下。
他握緊雙拳, 渾身的肌肉變得僵硬。
只要一想起那人, 那好不容易壓下去的火氣忽地一下又竄出來。
他緊皺劍眉, 側頭看向窗外漆黑的夜晚。
黎明前的黑暗是最黑的。
遙遠的天際, 沒有一點光, 靜得出奇、黑得可怕,可陸江卻愣是在黑漆漆的天幕里看到了顏爺的臉。
他咬著牙。
只恨沒早些剁了那人的手、挖了那人的眼、剝了那人的皮、抽了那人的筋。
他下手......還是太輕了。
蘇溪以為陸江在氣她。
氣她逼他做選擇、氣她幫了國公府、氣她一聲不吭去了逍遙館。
她從他懷裡揚起小臉,哄他。
「我已經做了, 你氣也沒用。」
「生氣會肝疼。」
「還容易變老。」
陸江涌動的眸底終於被喚回一絲理智。
他鬆開緊握的拳頭, 掩下又急又烈的氣息, 儘量放鬆自己。
反覆幾個深呼吸後, 他掰開纏著他腰身的纖纖玉指, 淡淡開口:「睡覺。」
蘇溪卻反手握住了他的大手。
「我的手腕疼。」
「後腰也傷著了......」
蘇溪說話的時候,擰著秀眉、輕咬著雙唇,像是一隻犯了錯的小狐狸在沖他撒嬌,在沖他索要抱抱。
陸江的視線掃過她手腕上的勒痕,眸光忽地一暗,平靜的眸底儘是戾色。
他將她打橫抱起,繞過四扇屏風,把她放到雕花大床上。
蘇溪斜側著身子,半趴在他平日裡蓋的雲錦被上。
被子上,有獨屬於他的淡淡竹葉香。
不遠處的地上,散落著一件粉紅色的羅沙披肩。
那是陸江剛才為她脫下來的。
陸江側坐在床沿,掀起她的襦裙,露出她後腰上一塊猙獰的傷疤。
傷疤擦破了皮、流著血水,是蘇溪躲避顏爺的時候,不小心磕在桌角上弄的。
之前寒雪已經替她上過藥了,用的是紅色的藥水。
藥水塗在傷疤上,傷疤還沒來得及結咖,樣子看起來十分醜陋。
蘇溪的腰背雪白、肌膚嬌嫩,腰上還有兩個誘I人的腰窩。
偏偏這傷疤傷在了她右邊的腰窩上,嚴重影響整體的美感。
陸江的眸光更暗了。
作為習武之人,他的聽力和視力遠比常人要好。
當他在逍遙館外聽到顏爺的齷齪言語時,他整個人就失態了。
他根本控制不住他的情緒。
現在想想,讓那人就這麼死了,委實太便宜了。
陸江放下蘇溪的裙子,大手離開的時候在她的左邊腰側掐了一把。
用了些力道,帶著些許的懲罰,帶著說不清道不明的微怒。
「小瞧你了。」
「敢往那種地方跑。」
「不怕我打斷你的腿?」
他一巴掌拍在她的臀上,「睡到裡面去!」
蘇溪「哦」了一聲,沒覺得陸江打得她多疼,只知道陸江肯同她說笑了,就是不氣了。
她快速爬到床的里側,勾著淺淺的笑意,把自己縮進被子裡,露出一顆圓潤的小腦袋。
陸江半坐在床頭,拉過他的被子,隨意地搭在他的腿上。
他雙臂枕在腦後,半垂著眼眸,似在思考。
兩個人,一人一床被子,誰也不影響誰。
隔了許久,陸江才開口:「你怎麼知道我一定會去救你?」
蘇溪從被子裡蹭起來。
「知道就是知道。」
「你一定會去的。」
蘇溪說,她起夜磕傷了腿,他比她還緊張;
她生氣了,他會用他多年的積蓄哄她;
他知道她和國公府的關係,卻依然選擇把顏爺的資料拿給她;
他還答應讓她的家人好好的。
蘇溪看著陸江的眼睛,笑道:「陸江,你捨不得。」
他捨不得她受傷,捨不得她難受,捨得不她生氣......又怎會捨得讓她被人欺負呢?
陸江的心狠狠一顫。
他何止是捨不得,他近乎發狂了。
他已經很多年沒有這樣生氣了。
哪怕上一次在京城的城門口鞭打國師的屍體,也是有意為之,並沒有多生氣。
在他的記憶力,還是七歲那年,當他發現母后被太子的母親活活害死,而父皇卻毫不在意。
那一刻,他選擇拿刀捅死父皇。
雖然他失敗了,但是他希望所有傷害母后的人都能下地獄!
多年以後,早已學會隱忍和深藏不漏的他,一直在想,為什麼七歲的他敢拿刀和父皇對著幹?明明他那個時候連只雞都提不起。
後來,他漸漸明白了。
除了失去母后的痛楚,最大的傷害是他沒了希望。
沒了希望,讓他像陷入深淵的小獸,周圍滿是荊棘與黑暗,又絕望又害怕,在一次又一次往上爬的過程中,將懼怕化成洶湧的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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