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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流水自覺脫衣,臉上看不出喜怒,好似如常。
「崔治重!唐堂鏡!嚴查此事!」
崔治重,唐堂鏡領命。
「神機營兵權,今日為兵部侍郎岳起元所轄!」
岳起元哆嗦著腿,說「臣,領旨!」
遠處的岳杜康冷汗都出了一背脊,邊上的人卻開始輕聲的恭賀他。
只有他知道,這坑確實是自己挖的,但是頂多就是讓太子殿下摔下去,自己絕非沒有在裡面裝捕獸夾,也未有那麼深,岳杜康只是想著,太子殿下已對楚流水多有齟齬,這番就是給個由頭,太子殿下脾氣大,輸了狩獵自然要找事,找的第一個,便是楚流水罷了。
太子殿下的隨行杜太醫,替太子殿下細細診脈,開了開了些藥,便送回了宮。
「不好了!向執安攻了蒔城!」來人報!
什麼?向執安居然在這個時候選擇了攻打蒔城,岳起元剛接了神機營指揮使的擔子,這會兒必須馬上出都,指揮戰事!
岳杜康本想著拿到了神機營指揮使的權利,再與向執安做一筆買賣,現下看來,不成了。
岳起元穿上戰甲,踏著泥水,單跪說「臣,即刻出兵!」
皇后娘娘點了點頭。
眾臣又開始竊竊私語。
「向執安這是要逼宮啊!」
「陛下尚在!他怎可如此!」
「逆臣賊子!殺之而後快!」
「散了吧。」皇后娘娘說。
二皇子來了祭德寺,似乎郃都或者晟朝的紛爭都與他無關。
玉堂跟在二皇子身後,二皇子說」回宮去吧。」
玉堂說「奴婢在此陪著二殿下。」
二皇子袖袍一甩,說「隨你。」
祭德寺外,春意盎然,雨膏煙膩。
***
向執安向蒔州發起了攻勢,蒔州的百姓等這一天太久,但是真的打起仗來,百姓們還是在街上逃竄,尖叫,有老人拄著拐大罵著神機營,大罵著郃都,被一棍子打暈。
乞食的小孩兒在路上哭泣,有好心人一把擄進了店裡。小孩兒的臉哭的髒兮兮,大喊著「娘,娘!」
烽火台點起來狼煙,趙啟騖看見了來自西邊兒的戰事。
僅僅看了一眼,便扭過了頭。
不知道。
神機營的兵馬是郃都最精銳的兵馬,是個將都知道,但是向執安的多是草台,臨時組建,進行伍的都是半路出家,不像神機營,許多都是練家子。
不知道會不會贏。
但是需要去做,需早點做。
趙啟騖憑欄遠眺,無比希望卓必或者繆真來找他打一架,只有在打仗的時候,他才能聚氣凝神,心無旁騖。
向執安站在衛州西面城牆,看著蒔州與衛州之間的交戰地。毛翎與楊叔騎著快馬在最前邊兒,景琛一如既往的坐在他的搖椅上喝茶,最近景琛在學打響指,但是景琛明明這般聰明,這響指卻怎麼也打不起來。
楊叔回頭看著城牆,一笑,又沖向蒔州。
向執安手心有些發癢,一直撫摸著自己的軟劍,望著那匹玉階白露。一動,海景琛就說「武將的事兒,自有武將去解決,主子是載府,輕易不要涉險。」
海景琛頭都沒抬,就按滅了向執安的癢,信手翻看著蒔州的雜談。
***
楊叔與毛翎策著馬,楊叔問「你裴哥今日沒來,別看了,就我倆!」
毛翎便不再回頭,說「你來了都多餘!我一人都可!」
楊叔揚起來笑意,策的更歡說「少吹牛,今日你看我殺盡神機營!」
毛翎喊說「少大意!神機營是晟朝最精銳的騎兵!」
悶重的撞木撞擊著城門,耳邊已然能聽見城裡的哭嚎,神機營現下無統帥。最大的就是個看城的都頭,雖然眾將都在猶豫,但是若不應戰,就是逃兵。
毛翎提著刀,在城樓下喊「神機營的兄弟們,蒔州已是載府囊腫之物,各位不要再做無用的掙扎!」
「毛翎!你這個叛賊,怎有臉來此喊話!你背叛了神機營!」有人回應著毛翎。
「我背叛了神機營?是神機營背叛了我!現下你們還在迷霧之中,勿要廢話!速速開門!要麼,戰上一戰,要麼關門等死!」毛翎喊著。
楊叔懸著馬,說「蒔州的糧你們省著點兒吃,還能到這個月底,若是一碗湯放兩粒米,那能到五月!是不是啊兄弟們?蒔州還有鹽嗎?拿刀的手還有力氣嗎?你們的主子讓你們餓著肚子打仗嗎?」楊叔說的字字戳在蒔州的心裡。
他們真的沒糧了。
交戰地有人來報,楊叔聽完了哈哈大笑起來,說「兄弟們,快去問問,你們現在的神機營指揮使,還在嗎?楚指揮使怕是見不著你們此刻為他盡忠赴命了!」
「你胡說什麼!」城牆上已然開始七嘴八舌,但是又沒有底氣怒罵。
「兄弟們,上雲梯,破門!」毛翎揮著刀,怒喝道。
烏泱泱的將士們發出低沉的吼,悶重的撞木仿佛沒有盡頭的錘著城門。
肆虐的狂風揚起,城牆上私語的人群與哭喊的百姓,城下這般央央的大軍,他們有兵,有馬,有藥,有糧,有人,有錢,有將。
楊叔提起刀大喊「若不想再有英魂喪命楊某刀下!速速開門!!晟朝姓劉!我們效力於三皇子劉懿司!」
悶中的撞木已經撞出絲絲的光,雲梯上翻爬著益衛的常備軍,常備軍源源不斷的從遠處湧來,微寒的天氣,城牆上的神機營都頭已經隱出了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