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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啟騖沒有再說話。
宴席完了,向執安一行回應州小院。
姜清今說「爹,我以為你不會答應。」
姜滿臉說「本是不想答應,但是連張百齡都被揪出來了,我與趙思濟查了多年,也才有一點苗頭,向執安這般快,我與趙思濟都不是他的對手。」
姜清今說「爹,你相信向執安嗎?」
姜滿樓說「我只信我手下的兵。只要他隔著應州,離我遠遠的,我不管他們死活。且再看吧,現下的平衡已是最好。我也怕郃都斷糧,也怕瓦剌奇襲,更怕神機營攏權。但是向執安比郃都靠得住。風吹哪頭,我站哪頭。若無家室,爹定然能做個聽本心的將軍,但是現在爹只為你娘兩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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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騖郎,你怎麼從姜郡守那回來之後便不高興了?可是我有哪句話說錯了?」向執安挽著趙啟騖的手臂,趙啟騖也不說話。
「騖郎,泡湯吧,我叫楊叔給你打水。」向執安剛要出去叫楊叔,被趙啟騖死死拉住。
「想想,我是否真的配不上你?」趙啟騖蒙在向執安的懷裡。
明明向執安那麼瘦弱,風一吹好像就要倒,明明說話輕聲細語,好似大點聲都發不出來。
明明他一屆罪臣之身,非但收攏了多州,雖只帶著一些草台,連與上樑下奚談判也針針見血,利誘或者威逼,信手拈來。
而自己,非但沒有軍功,還是個人見人笑的混子。
「騖郎,你只是缺了一點時機。你從不是怯懦之人,騖郎在我心裡,從來都不是混子。你父親昏迷,兄長失蹤,你守得上樑固若金湯,你無需懷疑自己,去做你想做的。我一直在這裡。」
「若有一日我撐不起來了,還希望世子殿下,早日在上樑有一席之地,收納我這個喪家之犬。」
「騖郎啊,莫怕。」
向執安輕輕說著,撫著趙啟騖的背,若不是當初看過那信,還真以為趙啟騖天不怕地不怕,怕是好事,能讓你耳清目明,不被一葉障目。勇也是好事,能讓你一騎當千,守得萬夫莫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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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景琛與楊叔還需留在應州應對一下兵力分布事宜,確保應睢,應蒔的邊界都有信得過的人。
向執安帶著毛翎一行往北走,不多做逗留。
趙啟騖本還想在益州小住兩日,又想著兄長還未歸,便也急急的趕回上樑。
向執安送了一程又一程,趙啟騖笑著說「回吧,天冷了,過些日再來看你。」
向執安還在城牆外愣了許久,毛翎說「回吧,主子。」
向執安一干人雖只走了兩日,厲海寧倒是冷清的緊,除了能去商歡那看看帳簿,也就是海景琛留下的帳簿。
換了個地,怎麼還是看帳簿,厲大人本來也沒多少頭髮了。
「厲大人,執安回了。」向執安去找厲海寧,一看厲海寧臉色,說「怎的臉色還是差?」
厲海寧說「無妨。此番在應州可結果了孫蔡司?」
向執安說「果如厲大人所言。」
厲海寧說「郃都的帳簿都是動了手腳的,能看出來才奇怪了。而且執安,不必再叫我大人,我比你年長,你也叫一聲厲叔便可,不必太生分。」
向執安頷首。
「厲叔,景琛盼您來可有些時候了。」
厲海寧道「是,我一來把這些帳都扔給我這個只有半條命的老頭子。」
向執安笑起來說「厲叔哪裡的話,若是不想看,便留著我與景琛一道看,厲叔若是覺得益州無趣,我送您去上樑,與聶老一起。」
厲海寧眼睛發亮,說「聶遠案啊?」
向執安說「早些還想與厲叔談事,等忙完這陣送厲叔去上樑。」
厲海寧說「工部侍郎的事我來的頭日怕自己死的太快來不及了就趕緊與你們說過,我雖然只管帳,但是呈到我跟前的帳,都是想給我看的帳,執安還需仔細分辨。但是張百齡收受了銀子不假,水患治理無需這般多的銀錢也不假,常年承建寺廟,經手不少錢財,孫蔡司若無張百齡的協助,怎可能用修葺寺廟為名,屯的這般多的私兵。」
向執安說「現下,工部正在霄州廣修廟宇,恐來者不善。我讓裴部鎮守益霄邊線,若有來襲,最好也別是這幾日,剛平了應州的事,現下人馬還在往回趕。」
厲海寧說「這幾日需得警醒著些。」
向執安說「張百齡是個怎樣的人?自我進宮,只聽到工部侍郎擅工匠巧活,因此也能與軍需軍械攀扯上關係。」
厲海寧說「是,此人心思極巧,神機營找他做了不少軍械。」
向執安有些餓,正好毛翎端飯上來「邊吃邊說,厲叔。」
厲海寧隨便撿了幾筷子,說「張百齡的母親…好似身家不清,也是老話了,但是執安,我總覺得,張百齡與那孫蔡司不簡單。此番孫蔡司已死,那張百齡定然是需新找合盟,若你是張百齡,你會找誰?」
向執安停下筷子。說「無非太子,二皇子,崔治重,郭禮和唐堂鏡。二皇子現在無權無兵,還得拿著您來牽制我別跟太子合作,可見二皇子現下無路可走。神機營經歷楚流水一事,我倒覺得楚流水早就料到有此一戰,所幸占了便宜躲進了自家院子裡,讓剩下這些人狗咬狗。太子雖與郭禮一黨,但我認為,郭禮不會受制於太子,我若是郭禮,我便希望二皇子與太子互相殘殺,捏了太子子嗣直接攝政,不管三皇子如何,太子總歸正宮嫡子,皇后娘娘到時也是竹籃打水,最後也無力改變,混個太后,也算郭禮給的體面。所以我以為,應當是郭禮,或唐堂鏡。唐堂鏡在益州做貸,不賺反虧,他若不想從益州身上把面子裡子找回去,他也坐不穩這個次輔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