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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要害你。」
「誰?」
「不知,你先看。」
萬碌閣的掌柜經年過手了多少銀子怕自己都記不清,這麼一個木箱子,掌柜晃晃聲都不需打開,掌柜就知道是什麼,有多少。
這亂世,不寫名諱送這樣的東西,不是陷害是什麼?
再說了,上樑都窮成那樣了。
世子一天到晚連飯都要到處去蹭。
那向執安的款都盡數去了下奚。
沒有人會有這麼大的能耐。
趙啟騖狐疑的看著掌柜,「一副你看不起誰呢」的模樣。
起封,開箱。
趙啟騖傻眼了。
走那日確實跟向執安討要零花錢。
但是也不必如此吧?
整整二十萬紋銀。
富貴美人就是不一樣。
輕輕飄下來一張紙,是向執安的字。
「家中不易,省著點花。」
「……」
「……」
掌柜也看到了那字,與趙啟騖面面相覷。
「他是不是心裡挺沒數的。」掌柜問。
「不知道,但是我現在心裡挺沒數的。」趙啟騖說。
***
趙啟騖心裡惦記著向執安要去棉州的事兒,在神機營翻了翻冊子,也沒什麼花樣。都是說什麼神機營去剿匪了,沒剿成,損了多少軍需之類的目錄。
數字大部分都在三五十萬兩,但是想著既向執安開口了,好記性不如爛筆頭,就抄錄了一些,派了那些營隊前去這類。
入夜了趙啟騖又往督察院跑,督察院記錄的都是一些馬匪難纏的頭目,趙啟騖最不愛看這些,但是也抄錄了一部分。
將紙夾在懷裡,便翻牆出去。
暗處的崔治重嚴肅的看著前方,眼神里透露的狠絕沒有辦法遮掩。
順著他的眼神望去,原來一窩螞蟻在搬家。
崔治重的臉很奇怪,他要是笑著,你會覺得他的臉好似一個憨笑的和藹的好相與的人。
但是他要是沉下臉來,就是說不說上多駭人吧,但是凶光畢現,連那兩抹小鬍子都充滿了殺意。
趙啟騖得了零花錢,揣了幾錠在懷裡,就叫上神機營的兄弟們去喝酒。
當然得是郃都最貴的酒樓,說來趙啟騖就氣,自己堂堂一個上樑世子,一天到晚在郃都跟撿破爛似的過日子,誰都能把趙啟騖當個棋子。趙啟騖心裡憋氣,這麼好的酒樓自己都沒瀟灑過一番,世人都知趙啟騖是個大混子,你見過連酒樓都去不起的大混子嗎?
呼朋引伴,來到這醉香樓。
外人瞅著光鮮的神機營吃皇糧的這幫左哨右哨們,實則也是叫苦連篇。
神機營也分家生子跟外來子,跟女子內宅沒什麼去區別。
家生嘛就字面意思,要麼就是郃都有錢有勢的,早早就混上了武官頭官,要麼去守了皇城,要麼去給高官護院,人家那是連火器都摸得到手的。
現下跟趙啟騖混在一起的,就都是家裡掏空了家底兒花了大把銀子,送進這神機營,不但苦,還沒什麼錢。
誰叫他們都得都巴巴的去,就比如吧,皇帝又要修寺廟了,為著省錢,敲磚搬泥的活兒都得叫上他們。
眾人坐落,沒什麼人來過這酒樓,太貴了,攢一年的銀子都整不起,頂多就是護衛著,跟著貴人能來這溜達一圈,回去就跟兄弟們吹牛,自己去了一趟醉香樓,最美的姐兒都給自己拋媚眼。
她們對誰都拋媚眼。
趙啟騖今日大手一揮,二十來個兄弟都得吃好,媽媽扭著身子出來,張嘴都是「各位小爺,」兄弟們很是受用。
「我說趙把司,今日博了什麼頭彩,帶兄弟們來這瀟灑啊!」
「嗐!我小君在北邊跟著做點買賣,小君掙錢不就是給郎君花的!這不是,剛到的銀子,立馬就想著兄弟們了。」趙啟騖扔了幾個大銀錠子在桌上,佯裝不在乎的樣兒。
「還是趙把司福氣好啊!我那家那個,我把這點俸祿都帶回去,還要罵我是不是私藏了,我私藏什麼呀,就這麼幾個子兒,還得養兒子。」
「趙把司,嫂子做的啥買賣,一出手就這麼多銀子啊!說出來讓兄弟們聽聽,能不能咱也去發上一筆!」
「發上一筆!」
眾人喝著酒,趙啟騖裝作不想說的樣子,又聽著他們叫喚了一會兒,像是下定了很大的決心,說「我小君跟他哥哥在棉州!」
這幾個兄弟也有當時去棉州剿過匪的,一聽是在棉州發的財,便都說起棉州來。
「棉州那真是個三不管的地界兒,要是跟對了人,發點財算什麼,幾箱幾箱白銀往回搬都是有的!」
「前些年,我兄弟跟著去剿匪,你猜怎麼著?」眾人都屏氣聽他往下說,他聲音放低。「那神機營,年年都說去剿匪,那都搶破腦袋都想去啊,剿什麼啊,到哪人家好吃好喝的招待,什麼天仙侍女都給你暖床,玩個兩個月,跟棉州的匪徒換幾箱軍械,就回來報給朝廷!」
有人打開了話匣,眾人都開始聊起來。「何止是神機營!你以為那督察院的乾淨?那督察院的驍騎你知道吧?那驍騎當年也去剿匪了,結果那驍騎的騎兵頭頭,直接做了那的二把手!你以為那驍騎這麼熱的天怎麼還捂著臉,就露個眼睛呢!就是怕你們看出來!」
「那你咋知道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