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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執安說「楚指揮使前兩日找我,聽起來他對太子昏迷一案頗有微詞。岳大人,你說我查是不查?」
岳起元說「向載府,我既繳械,迎你進都,也知道此身難保,鹿走蘇台。我兒雖非棟樑,但是向載府答應了的,留我岳族一脈。」
向執安說「公子得與我說,究竟做了什麼,才能保下。我見過岳公子,你說讓他殘誰一條胳膊,他能幹出來,但是真要他殺人,還是當朝的太子,倒不是向某看不上,確實也沒人敢這麼幹,譬如向某,向某都到這份上了,太子殿下就那麼躺著,我也不敢動。」
岳起元說「吾兒糊塗,但絕不會如此。」
向執安說「有功夫帶來說說話,岳大人,今日開始不必來跪了。」腰間岳杜康的腰牌耀眼,岳起元沁出了汗。
向執安走了。
晚間,賊頭賊腦的岳杜康就來了院子。
楊叔搜了一番,啥也沒有,院裡坐著向執安等五人,向執安與海景琛在翻花繩,趙啟騖就抱著刀在邊上看著。
「來了?」向執安放下了花繩說「坐。」
趙啟騖與岳杜康年紀相仿,但是趙啟騖從上樑來,本身就一股子煞氣,對著郃都細皮嫩肉的世家書生,更是活像個閻王。
岳杜康顫巍巍的坐下,「喝茶嗎?」海景琛一出聲,岳杜康嚇得人都要彈在椅子上。
「我可沒世子殿下嚇人吧?」海景琛對著楊叔發問。
「沒有的事。」楊叔抱著刀,今日做活,腱子肉若現,身上帶著些刀疤。
「此次請岳公子來,就是想問問,今年郃都春獵的事。」向執安給倒了一盞茶。
「是…」岳杜康這幾日沒怎麼吃飯,人都瘦了一圈,乾癟著肚子蜷在椅子上,背脊看起來都是彎的。
「你只需告訴我,你是如何得知春獵,按吏部的冊子,你入職兵部首要就是為了此次春獵,且就這麼巧,我一說要徹查太子昏迷的案子,這牌子,就到了我手上。」向執安將腰牌扔在岳杜康的腳邊。
「說說吧。」趙啟騖在向執安身旁擦蕉鹿,凌冽的寒光使岳杜康發麻,半晌都沒說出來一個字。
「我答應了,便會做到。岳公子不必害怕,現下朝廷用人之際,岳大人因我向家無辜連坐,執安此番還得多做補償才是。」
岳杜康的肩膀子鬆了些許,說「我就是讓父親給我找個差事…我想立功,等太子殿下掉進獵戶挖的坑裡,一邊…罰楚指揮使,一邊我去將太子殿下救出…有個由頭,也能…能讓向載府,看見我……」
「哦?為何要罰楚指揮使?」向執安發問。
「自當是因為……因為……」岳杜康支支吾吾。
「因為好讓兵部侍郎掌了神機營,以此與我們做一番交易,你應是聽說了,五州集結的兵馬都是草台,真要與神機營針尖對麥芒,向載府未必能輕易拿下,且郃都遲早要敗,拿來岳家給載府賣個人情,沒什麼錯的。」趙啟騖說。
「尤其,若是與三皇子攀上了關係,又救了太子殿下,岳大人掌了神機營,箇中好處,自然都是岳家的。可是你不知道,那坑讓人做了手腳,太子殿下的馬都活活扎死了,若是太子殿下是一人摔下,後果可想而知。」海景琛說。
岳杜康的手指關節都已經發白,嘴唇也已在顫抖。
「別怕,你只需告訴我,誰知道你這些事,或者,誰暗示與你,給你方便了?」向執安的臉逼近,這是岳起元第一次看見向執安的臉。
郃都有傳言,向執安美貌無雙,垂眸斂光。這樣的一張臉,怎眼裡都是慈悲的殺意。
連他說話的口吻都是,聽起來白水煎月,戛玉敲冰,但是怎麼聽都帶著杏刀梨劍,暗藏洶湧。
郃都有傳言,說混子趙啟騖是向執安的刀,但是岳杜康覺得,趙啟騖一身煞氣雖然駭人,但是壓根沒有向執安的那種盯久了你會發現的他的笑臉比趙啟騖的凶臉更令人毛骨悚然之感。
笑面佛。
岳杜康只能感受到這三個字。
第93章 瑜亮
「你現下若不跟向執安那些人說清楚你到底做了什麼事,要麼,被人賣給向執安,我們岳家除了兵權,還得再死一些人。要麼,向執安直接查到你頭上,也是一樣的禍事。」父親岳起元的話語在岳杜康腦袋裡劈開。
岳杜康侷促著,一五一十都說了。
「你是說,去領腰牌那日,你見了崔大人?順道偷聽了木蘭圍場邊上的百姓挖坑之事?然後晚間,你再偷偷挖了個不大的坑?」向執安說。
「那你為何會在此刻,要去參軍呢?此前可有發生什麼?誰,指點了你去兵部?」海景琛問。
「我,我遇到了唐次輔,唐次輔府上有春獵的單子,他換官服,我偷瞄了。」岳杜康說。
向執安與海景琛對視一眼。
「行,那今日便到這。只要岳公子說的句句都是實話,向某必然是要履行諾言的。」向執安將腰牌交給岳杜康,說「明日讓岳大人去校場,神機營的兵在那,岳公子也一道。」
岳杜康撲通給跪了,說「謝…謝……」
趙啟騖的手搭在岳杜康的肩上,說「好好干啊,郃都的安危可就交給你了。」
岳杜康點頭如啄米。
岳杜康走了。
聶老從屋裡出來,說「此人將岳杜康拿捏的如此順手,非崔治重莫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