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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景琛遂然睜眼,說「那椅子只有你見過,你快快去尋,翻遍了郃都,也要把這椅子找出來!」
海景琛又說「唐次輔喪師心痛,現下郃都人人都逼唐次輔殺了世子為翰林大師復仇,主子需得往宮裡去,此事也得避開嫌隙,明日朝堂定會爭論不休,都能想到要趙家倒台的那一黨明日都能生出什麼樣的穢語。」
「世子眼盲這事,牽涉太多,若將此禍一鍋兒扣到眼盲之事上,那上樑武裝都等不得世子殿下洗清冤屈,郃都奸細都已經想好蠶食上樑。但若不說世子眼疾一事,又如何能平射殺聶老之禍?」
楊立信繞在海景琛之後,細細的給他按著腦袋,說「海先生怎不說,海先生也很痛。」
無言的清淚從海景琛眼中閃過,海景琛偏過頭去,那淚便盛在了海景琛的眼窩裡。海景琛偏頭看著楊立信,說「痛。」
楊立信轉過來正對著海景琛,慢慢蹲下,與他平視,說「海先生,哭一哭,會好些,明日的事情也沒有人去搶。」
海景琛撲在楊立信的懷裡,小小的一隻瑟縮在他胸膛。「我已無恩師,我便覺得腳下似踩著水缸,娘親已去,學生已亡,恩師魂斷,我不知我堅守在這裡究竟在做些什麼。楊立信,我不想再管大晟了,我也不想再走恩師的路,若有一日我需死,也是讓我的死能換的更值得的東西,而不是連死都是武器,都是鋼刀,都是那些陰謀者弄權時刺向旁人的劍。」
楊立信輕擦著海景琛的淚,道「我的海先生,沒有人能用你做劍,我守著你,誰也不能沾到你。」
楊立信撫平了哭的皺皺巴巴的海先生,讓鬼騎看好了院子,便黑色夜行衣去翻各個樓里的太師椅。
但是太師椅實在太常見,楊立信又去翻晚間被圍了的城牆,火海已經熄滅,尋著聶老死去的地方,楊立信尋了半晌,終於找到了一節這圈椅留下說扶手,輕輕擦拭,還能看見上頭雕刻著螭首。
楊立信湊到鼻前一聞,應當是黃花梨螭首大圈椅。
楊立信找來青稞,全郃都搜索這把太師椅,但是不得驚擾,不得露出消息。
鬼騎的兄弟們領了差事,與楊立信從四方搜開。郃都酒樓數以萬計,這事兒是個苦差,白日會有佯裝客人的光明正大往樓里去逛,也有扮成商販的去各家工坊裡頭問尋。
終於在二日後,楊立信尋得了三家。
海先生看著楊立信不眠不休的找了兩日,心裡心疼的緊。看著地圖上楊立信做出的標識,一家在北,一家在西,扛著這麼把椅子跑去放在城牆上,先不說笨重,還很惹眼。
只有東面這家,離得城牆不遠,這樓子裡平常去的都是貴客,掌柜與做事的都是好評的嘴嚴麻利。
但是為何要大費周章的搬著這把椅子,去城牆?為何非要讓聶老死在這把椅子上?可是有什麼故事?
海景琛率了一眾鬼騎,團團圍了這樓。
掌柜作揖滿臉堆笑,道「海首輔,海首付,可是小人有什麼事兒沒有辦妥?」
海景琛也沒答話,說「搜!」
掌柜還在給海景琛沏茶,茶還未喝下一口,楊立信在頂樓喊「速去稟報海先生。」
海景琛聞言上了樓,掌柜還是滿臉堆笑的跟在後頭。
海景琛進了屋,瓜皮核桃扔了一地,數個酒罐倒在地面,唯一能立住的,還是因為裡面灌了尿湯。
海景琛去查檢床鋪,果真見了聶老的黑一截白一截的發,最讓海景琛篤定的,便是這床榻里還有一根纏著發的牙籤,聶老素來用完便會插進自己的髮髻里。
連堆在牆角笤帚旁的,都是聶老愛吃的菜色,海景琛去翻著這些垃圾,楊立信卻找到了一頁殘紙,燒毀的嚴重,上面依稀能辨認出幾個字「叩拜…師,空千秋」
下面的能辨,不但內容能辯,字體也能辯「惟善永昌」。
海景琛皺著眉頭,摩挲著這字跡,問道「蕭情可是在尋聶閣老?」
楊立信自是聽說過這事兒,猛然又想到那日蕭情說「唯有海首輔與唐次輔才可保大劉安定。」
她怎不提聶閣老?
楊立信返回小院取來蕭慎送給向執安的畫像,紙張正是同一批。
海景琛偏頭厲聲問道「此間廂房是咱們郃都城內,哪位大元?」
掌柜應聲跪下抖如篩米,說「小人,小人,這是貴人們的私事,海首輔未有朝堂公文,小人,小人…」掌柜頻頻磕頭。
海景琛的脖子往迴轉動,閉著眼說「這樓子裡乾的不清白的事情多了,但是今日之事,若掌事無法交代,那麼,我遲早能知道他是誰,而掌柜,怕是沒緣分見到那日。」
楊立信一腳踹翻,掌柜的跪趴著說「我即刻,即刻去取。」
須臾。
掌柜遞上了冊子,楊立信辨認了一眼,說「林時行下頭的小廝。」
海景琛淡漠的說「林時行。好啊。」
海景琛咬緊了牙,都未通報向執安便直接前往蕭家院子。
蕭情做禮,道「海首輔,節哀。」
海景琛挑著眉說「若沒有蕭姑娘,我恐不用節哀。」
第138章 錯案
蕭情看著這鬼騎現下要圍了這蕭家院子,海景琛又是這般厲色,一猜便是惹了聶老的禍事。
但是蕭情並不知曉,語氣堅定道「海大人金口玉言,可不能胡亂一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