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粥粥跳著腳叫「粥粥!粥粥!」
吃了海景琛幾粒米又叫「海先生好!海先生好!」
海景琛逗弄著粥粥說「你耐心可真好。」
楊叔說「你剛來的時候成天悶著,我想你不願與人一處,教他說些話,給你解解悶。」
海景琛輕聲說「謝謝你了。」
海景琛還真的有不少事要忙,現在棋州已歸順載府,除蒔霄兩州之外都可自治,這是聶老與陸老等了一生的清天白日。
海景琛得緊著將這幾州送來的民事雜事田事商事用人收攏歸置得清楚,再擬冊給聶老過目。
聶老親坐棋州,讓海景琛安心不少。
海景琛忙碌於漫天的文書里,楊叔能透過那扇百葉窗看著他,楊叔收拾完了菜色,煮上了湯水,擺好了鹽醬,見海景琛的神色還是凝重,楊叔不願打擾,輕手輕腳的在這院裡走動。
海景琛忙了個昏天暗地,也才擬了半城出來,抬頭的瞬間,天都黑了。海景琛出來院子看,只見一院的雪娃。
桌上,台上,樹上,各種模樣,大大小小,一院子的雪娃。
海景琛端了一個在手心,漫天飄雪裡,楊叔從屋外走進,看見海景琛便說「海先生忙完了?扎爆竹的聲響大,我怕吵著你,去外頭了。餓了吧?吃燙菜。」
海景琛摸著雪娃點點頭。
「也不知披個大氅,怎就趿個木屐也不穿鞋。」楊叔過來將他肩膀的雪撣去,披上了大氅,上次去棋州勾壞了邊角,海景琛見著已經補完了,什麼破裂都看不出。
海景琛說「楊立信修補東西在行。竟一點也看不出來。」
楊叔說「能修補的我都能修補。」
海景琛心道「我的臉也能修補麼?」
楊叔像是看穿了海景琛說「若是修補不好,我就陪著他一起壞。」
楊叔拉著海景琛進屋吃飯,果是海景琛喜歡的菜心尖兒。
今日吃了不少,肚子都胖了一圈。
楊叔說「出去玩吧,去玩爆竹,我給你把被窩放好湯婆,一會兒省的你冷。你這屋裡我還得再糊一層,別再透風,你身子太薄。」
海景琛站著未動。
過了一會兒說「你炸給我看,炸完爆竹完了再做別的。」
「好。」
楊立信扎的爆竹真是衝勁兒大,炸的街坊四鄰紛紛側目,海景琛在這小院的門口,看的這些爆竹一個個炸開,最後一個,楊叔讓海景琛自己點。
海景琛融在這年味兒滿地的應城,與街坊的孩子打成了一片,歡笑聲不斷,與那個坐在搖椅上便協助載府得了六州的白衣笑謀士根本就聯繫不起來。
他就是個愛笑的少年。海景琛跑著去點燃,爆竹炸上了天,卻飛的不高,炸完之後有一銅板墜落。
叮噹。
海景琛跑去撿起,問道「怎會有銅板?」
楊叔將銅板上的黑油擦淨,繫上紅繩,海景琛才發現,這不是銅板。是一刻字的圓墜,上面所寫,「歲歲平安」。
楊叔將他帶在海景琛的脖子上,隱在衣物里。在爆竹震天的煙霧裡,瘋跑的孩童在到處拜年,桃符味與屠蘇酒混在一起,不知從哪裡飄來的花椒味。
「益州那戰,為何吻我?」海景琛問。
「主子不在,我怕死了。」楊叔說。
「怕死才能如此嗎?」海景琛問。
「海先生,楊某…楊某隻能做些雜事…楊,楊某不會讀書…我,我不知曉政…事,也沒什麼本事,我……」楊立信開始胡言亂語。
不等海景琛開口,又說「我,我去打仗,我有了軍功,我才,我才……」
楊立信雙手一落,低著頭說「海先生,對不住,冒犯了。」
海景琛說「那都冒犯了,能怎麼辦呢?」
楊立信說「今夜過年,你先讓我在這,窗…窗還得糊,那個水還燒著,你不會灌湯婆…你燙著就不能…弄政事了,我先……我現在這,我明日……」
海景琛撲在楊立信的懷裡說「對不住。」
楊叔太高,海景琛看不見他的眼。
他的手就那麼垂著。喃喃的說「…海先生,我…配不……」
海景琛墊腳捧著他的臉頰說「冒犯了。」便吻了上去,楊立信僵硬得無法動彈。
爆竹炸開,新歲來臨。
楊立信捂住了海景琛的耳。
小院徐徐關門。
今夜海先生的被,不需湯婆暖。
***
第70章 名利
初三。
眾人都從各地歸來益州。
趙啟騖還得守著白沙營,將向執安送到益州就得回,這一路要過霄州,趙啟騖不放心。
邊楊說「花鞘,你我來送有區別嗎?」
花鞘說「不知,反正世子願意送。」
邊楊說「世子一天眼裡只有世子妃。」
花鞘說「不然眼裡都是你啊?」
邊楊說「滾蛋!」
楊立信架著馬車,海景琛卻不願意坐在車裡,楊立信好說好哄,勉強進車坐了一段。
楊立信一臉笑意。
向執安見到楊叔說「楊叔,怎麼的,在益州撿到寶貝了?」
楊叔撓撓頭,貼近了向執安說「嗯…撿著寶貝了…」
向執安團著手,說「需得好好護著景琛,他心裡苦,跟著我也受委屈。」又說「景琛慣用些好的,你就別自個兒擔著了,景琛一應要用的,你就從我帳上撥,或者你自個兒提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