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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啟騖抱著胸,向執安停頓了一會兒又說道「世子此番來到郃都,若我料想不錯,當時你抓我之時的隨從現下應隱在蒔州,等世子一聲令下,便能來到郃都,我希望,世子能將我送出郃都,至於我能不能活下來,還需再看,也不需世子費心。」
「可以。」趙啟騖滿嘴應下。
「世子不再問問那些銀錢麼?」向執安抬頭看他。
「有何好問,你既出都,追殺的人馬比上郃都應是更甚,你在這郃都還要依仗著我,出了郃都,更無人願意保你。到時不是我問你要銀,怕是你上杆子給我送銀才是。」趙啟騖說道。
向執安偏頭笑了一下,這是這麼久了趙啟騖第一次看他笑,也不知道他嘴角藏了什麼蜜,居然看起來有些甜。
「世子說的是。」向執安眉眼彎彎的應下。
「現下出了郃都,外頭的形勢也不堪,衛州來的那位帶著兵,或可從他身上想想法子。」趙啟騖說。
「是了,我先前便在蒔州見了不少流民,與聶老的變法應是脫不了關係,聶老更是離奇消失在郃都,世子殿下,你以為,晟朝這般動盪,我父親污了錢,是好事還是壞事?」向執安這般直視著趙啟騖。
趙啟騖與向執安中間永遠隔著死去的軍士。但是這些裡面夾雜著爭權,污銀,兵敗,變法。
向執安知道,不讓趙啟騖自己把這事兒拾掇明白,永遠也無法真的攀上趙啟騖。
趙啟騖沒說話。
趙啟騖也不知道。
遠處的煙霧已然湮滅,怕是過不了一會兒眾人便會尋找向執安,向執安朝著趙啟騖笑了一下,踢著地上的小石子,便從楓林中穿去。
第9章 餓狼
龍抬頭的日子,郃都城裡熱鬧紛呈。
臨著向執安找銀的最後的日子也沒多久了。
向執安這段時間在神機營有飯吃,氣色著實好了不少,這樣的日子向執安本不願意出來湊熱鬧,外頭的九州二郡現下民不聊生,從郃都外頭圍著的流民都能看出來,但是這也不耽誤郃都城裡頭的繁榮。
太子殿下這幾日去棋州請陸老重返內閣卻遲遲不歸,向執安估摸著趙啟騖也會因為這事兒坐立不安。
「小公子!你可不能摘那燈!摘了那燈,晚上就得住在媽媽這了。要不你掀開讓媽媽看看,你毛長齊了沒?」一個上了年紀又塗了厚厚脂粉的女人,朝著一個摘燈的少年打趣。
扇子上繡了個極大的艷俗的牡丹,配著這個媽媽的金簪,眼角笑起的皺紋,都能夾住飛蟲的腿,卻又不合時宜的露出晃蕩的水豆腐。
「哦?這是小娘子的燈?那倒是在下無禮了,不過褲子我就不掀了,怕你們家的小娘子看完了我不摘燈也非要留我過夜。」
眾人哄堂大笑,向執安只覺得少年真是浪蕩,自己在郃都從未見過這樣的。若是自己說了這番話,怕是母親都要自己在祠堂跪到三更。
「喲喲喲,小麻雀好大的口氣,這可不是你該來的地界。」媽媽又去打點來客。
湊近一看,那摘燈的少年竟是趙啟騖。
向執安扶額苦笑,自己竟然敢妄想這小子能因陸老不肯歸朝而食不下咽。
向執安轉身往神機營走,卻覺得身後有目光燙上。向執安怔了怔,又奇怪趙啟騖不該在此摘燈,等向執安再用目光巡視一圈,卻見了不少人的眼神飄忽。
所有人的目光都應當看著趙啟騖,那便是抬著頭的,但是些許壯漢的眼卻平視著周圍,若是上樑的人,不該圍成這般,好似崽等著趙啟騖下來便要動了手。
向執安與趙啟騖目光相接,向執安扭頭扯了匹馬,騎上便往台前沖。馬兒被向執安一鞭子打下,受了驚在長寧街上瘋跑,街上人頭攢動,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趙啟騖趁著著空子輕聲飛跑。
向執安策著馬往街外跑,人群中有壯漢消匿在街角。向執安下了馬,也往無人的弄子處躲避,跟在那些壯漢後頭。
向執安輕手輕腳,卻一下被人捂住嘴往屋裡拖。
味道很是熟悉,跟那帕子一般,是趙啟騖。
向執安沒有掙扎,隨著他進了屋。
向執安的身後卻是不知道從何處圍出來的大量的軍士,穿梭在這大街小巷之中。
「來殺你的?」二人同時開口。
「來殺我的被你引走了。」趙啟騖說著,給自己倒了杯茶,又給向執安倒了一杯。
「來殺我的被你躲了。」向執安夜喝了一口。
「不應該呢。這郃都城若是想殺我,那必是知道了我的身份,那廣而告之就行,何必這般多繞彎子。」趙啟騖敲擊著桌面,這屋裡沒有燈,二人就在黑暗裡。
「來殺我的更不應該了,在這郃都要殺我便是知道髒銀所在,想殺我滅口,萬一不慎,捉了出來,豈不是自找麻煩。」向執安說道。
二人躲在這黑暗裡,外頭的巡查聲震天,「我先走?」趙啟騖問道。
「等等,不知外人是何身份,而且剛剛你摘燈之時,我看了那些行伍,拇指指節都有厚繭,是常常練遠射,如果是步兵,神機營的我大多都能打上一眼,這些人,我卻通通面生。」
「你這意思,這不是神機營的兵?」趙啟騖接話。「他們下肢粗壯,腳步輕盈,未帶任何膝內向外,恐怕不是騎兵。督察院入冊的都是騎兵,這也不是督察院的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