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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舅舅,司崽想吃糖葫蘆!」
向執安感覺自己好了不少,甚至不是不少,是很多。向執安夢中,親手用匕首割開了太子的腦袋,這讓向執安神清氣爽。
翻開被褥的時候,一片青羽隨被揚起,向執安在一片撣起的灰塵中,掌心接住了羽片。
「可有人來過?」
揣著答案問題目。
「公子一直在睡,沒有客人來過。」
又不是沒有主人來過,也不算撒謊,更不算不忠。
向執安沒什麼力氣,敞著白衣陪司崽上街。應城是繁華的,但是因為打仗的關係,這兒的物價比郃都的還要高。
司崽得了糖葫蘆,自是笑得歡。
「司崽,家裡來過人嗎?」
「二舅舅說他沒來過。」
真是個好孩子。
與向執安一般聰明。
向執安笑了,夢裡的那聲「執安」,是真的。
第23章 谷婷
聶老自從住進了這小院,就不想出門了,每日不是釣魚就是種花。手上一片泥巴,也渾然不顧的蹲在地上。「執安,你想種什麼花。」
「桂花吧。」
桂花是向執安母親的味道。
「不過,你也逗留了多日。那谷婷也真沉得住氣,竟還未來找你。」
「許她不似羅琦那般的粗陋之人吧,且我放在商歡身邊的鹿茗,每五日都給我寄信,商歡做生意是把好手,比羅綺強上不少,女子行商,本就艱難,商歡還是蟄伏了多年才有今日,可不似那谷婷,小小年紀就名揚郃都。」
谷婷是南方的皇商,有傳言說她是上了前戶部侍郎的榻,才有今日的碩果。
「貴人能扶她上位,可是坐不坐得穩,就是個人自己的本事了。」
「是啊,只要站的高些,站在萬人的肩頭上,鞋子髒不髒,站遠了瞧,可就啥也看不看了。」聶老還在種花,是海棠。
益州種不了花。但是聶老還是一直種。來了下奚,總算能種的一屋子好春色了。
「主子,在想什麼?」鹿困代替了楊叔,在向執安身邊照顧。
「在想,送什麼花給谷家主。」向執安擷了一朵梔子,「就這了。」
鹿困替向執安往谷家送了拜帖。
晚間,還是恆繁樓,向執安設宴。
谷婷姍姍來遲。
「向公子,好啊!」
「你也好,你也好。」
熱絡的好似從前很熟似的。
「其實說來還該拜謝向公子,向公子除了羅綺那惡犬,真是讓我拍手稱快。現在換了商歡,規矩的多,也有道義的多,你還別說,我挺喜歡。要不是之前不認識向公子,還以為這是向公子送我的禮物呢。」谷婷似乎很久沒吃飯,邊吃邊說。
「谷家主抬舉了,多行不義必自斃罷了,我也沒做什麼的。倒是谷家主,在這下奚美名遠播,今日一見,果是所言非虛。」
「咱就別商業互贊了,虛頭巴腦的,說吧,向公子大駕前來,什麼事兒?」谷婷本坐在向執安對面,起身來到向執安身後,附耳道「不會是想在我的碗裡,扒拉些飯吃吧?」
向執安嘴角勾起,輕輕的用盞敲擊著桌面。「我從未想過要在谷家主手中奪食,」
「但是谷家主要是真的願意與我共飲一杯酒,向執安真是三生有幸了。」
「繞來繞去真大可不必,你要是打擂台我隨時歡迎,但是出陰招,咱買賣人也是不怕的。」
出師不利啊。
向執安往後靠了靠,後背壓住了谷婷的手,谷婷收不回去,就維持著這耳語的姿勢。
「當今國庫空虛,變法失敗已民不聊生餓殍遍野,現在的商賈究竟幾個兜里有錢的?我倒是很想知道谷家主,手裡有多少壞帳?若病弱老皇還能挺個幾年,那戶部為了填充國庫,第一個便拿你開刀。」
「若新皇登基,少不了先給軍隊撥款,收買籠絡軍心,這又是一大筆支出,老百姓無力為這筆錢買單,那麼你猜猜。這單,由得誰來買?」
「站的那麼高,風吹的頭不疼嗎?谷家主。」
向執安也沒心思繞來繞去了。
「那你道如何?」
「簡單,皇商嘛,還得繼續做,我呢,只想通過南北兩頭的繁雜商貿,將谷家主的「皇糧」洗成「民糧」,將谷家主的「歲布」晾成「粗衣」,你的帳還是那本帳,只不過,換個途徑來的,算不得皇帳吧?」
「谷家主,我緊握上樑下奚兩地軍需,北方商道,南方軍道任我馳騁。我想,沒有人比我更合適了。」
向執安想洗錢。
誰不想洗錢,稅錢歲銀那麼高,若不是戶部緊查著這些商賈,又自己一層一層扒拉,為他人做嫁衣的日子,谷婷真的受夠了。
錢就看你能不能有本事,洗乾淨。
「而且,我在朝中有友,谷家主可別是動了自己不該動的心思。若是我知曉,一封密函,谷家主可身家都得被充進國庫里啊!朝廷怕是連筷子都捨不得放下,打馬就來吃谷家主的肉了。」
向執安能手握堪比國庫的錢財,說他在朝中無友,才是假的。
「朝廷的銀子,總歸還是落不到百姓身上,還不如你我五五分帳,南方有布,在北方奇貨可居。北方有糧,在南方價高者得。那不如將他攪成一塘的混水,那養出來的魚,好吃些。」向執安往前傾,谷婷的手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