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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坐定,說「楚大人與我本都想拿那趙啟騖做刀,沒想到趙啟騖扭頭就將我們做稚兔,宰了我一刀,也宰了楚大人一刀,楚指揮使,不疼嗎?」
楚流水理著案上的書冊,說「究竟是趙啟騖宰了我一刀,還是有別人宰了我一刀,楚某真是年紀大了糊塗了,看不清。」
二皇子說「郃都今年年關霧大,但是楚大人燒一把火,將這霧散開,不就能看清楚了嗎?」
楚流水說「我怕燒著我自個兒。」
二皇子說「誒!楚大人玩笑了。現下我們郃都都是一條繩上的螞蚱,等那向執安吃了蒔州,就為時已晚了。」
楚流水說「為時已晚?一條繩上的螞蚱?我可未有戕害過向執安一等,你要真說神機營出兵,下奚出兵為天家意旨,後發毛翎之事為太子之因。出兵益州是郃都眾人所向,他向執安要收棉睢,我也未有干擾,霄州一事我只是借兵給張百齡修廟,他真要做什麼,我還被關在這院裡,倒是想做什麼,我也做不了。他趙啟騖來郃都一圈,我也好生相待,我倒是想問二皇子一句,誰,與你是一條繩上的螞蚱?若向執安真真進都,我神機營大門一開,雙手奉上,哪還有誅了一個無罪之人的道理?」
二皇子說「哈哈哈,楚指揮使滑不留手,今日得見,才知陸老所言非虛。」
楚流水說「我不過實話實講。」
二皇子說「那向執安可不比我皇兄,楚指揮使倒是想遊走在各方之間,但是我倒是知道,蒔州的兵馬,與冊不符。」
楚流水說「我為國事屯兵,二皇子應當褒獎。」
二皇子說「誰知是誰的國呢?楚指揮使,你若現在還在合計向執安生吃了我們,再等病弱之時一舉殲滅,恕我說句不中聽的,真真可就來不及了。」
楚流水說「有何可來不及的,十二監比我著急,老太監們手拉手,定然可讓郃都無虞。」
二皇子摸了一下自己的鼻尖,說「郭禮遲早會死。我兄長不會有皇嗣。」
楚流水停下了整理的文案,說「奉茶。」
二皇子說「楚指揮使的茶,懿尤思之若渴。」
楚流水說「私放棉州之事,楚某未先稟明,給二殿下賠個不是。」
二皇子說「不必介懷,斯人已逝。」
楚流水說「二皇子人中君子,愛母如此,楚某聞之涕零。」
二皇子說「再說便過了。」
楚流水說「神機營目下良莠不齊,得著過年得細細整頓一番,但是目前唐堂鏡暫代國事,戶部侍郎一位空缺,凡此種種,都需次輔過審覆核。二皇子以為,楚某若想要軍餉,能否開口呢?」
二皇子說「楚指揮使多慮,只需讓我皇兄知道楚指揮使燃眉之急,我想,我皇兄定然解疾。」
楚流水說「這不是怕太子殿下不喜,剛還給我臉子瞧了。」
二皇子說「現下手裡有兵的不過神機營與十二監,但是十二監究竟有多少兵,又都在哪,只有郭禮知道,就只怕這郭禮藏木於林。你與向執安,都是他籠中玩雀。我就更可悲了,連個鳥都算不上。」
楚流水說「好過我們太子殿下,日日在無蛋之人身側做鳥,還把蛋做寶。」
二皇子說「郭禮身上的尿騷味臨著過年更重了。」
楚流水說「趙啟騖以前在督察院刷尿牆,應是最喜這滋味。」
「哈哈哈哈哈哈哈」
二人歡笑碰杯。
***
崔治重與督察院的兄弟們在貼對聯,崔治重的字丑,偏又愛到處送,大家都嫌棄他。
二皇子出了神機營,往督察院走去,恰見唐堂鏡與他們一起貼對聯。
「不巧了。」二皇子轉身回宮。
督察院的人說「還好今日唐次輔來了,寫了些對聯貼上,不然又要貼我們崔提督的丑字,看見都讓人笑話。」
崔治重在裡頭喊「怎麼事兒?」
又說「唐次輔,你無需慣著他們,一個個的臉皮比城牆還厚。你們若是神機營的,盾都不需買,直接迎著臉皮都能進益州!」
唐堂鏡笑著與他們作別,進了崔治重的議事廳。
唐堂鏡看著桌面上送來的字,是以前在神機營掛的那一副,丑的令人過目不忘。
唐堂鏡說「看起來楚指揮使不喜歡。」
崔治重在撿茶葉,雙陸的棋盤落了一層灰。
唐堂鏡隨意的撥弄著棋盤,說
「春山無歸路,門開送客去。
旅食郃都中,不如遠遊者。
若得懶馬顧,風水總相暇。
吾道諒如斯,立身無苟且。」
崔治重說「大文人翰林院出來的就是有文化,快與我寫下來。」
唐堂鏡抬了一眼說「可是崔提督心中所想?」棋子落下的聲音接著說「看得出來,提督甚是欣賞向執安。」
崔治重說「何人不賞他向執安,過完年才到及冠,卻手握五州。短短一年,這般才幹,也怪郃都蜱蟲太多,吸人血肉。早成朽態卻不自知。浪費像唐次輔這樣的人才與郃都共覆污泥。」
唐堂鏡說「崔大人不必妄自菲薄。從我任這次輔伊始,崔大人便謝客閉門,直到這向執安奪了棋州,其中只見過崔大人一次,便是郃都秋獵。唐某雖愚笨,也知那時瓶毒釋兵權。崔大人,唐某想知,您究竟,姓什麼?」
崔治重說「郃都眼明心亮之人只有次輔唐堂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