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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執安被逗得發笑,這混子,見著錢了什麼鬼話都開始說。
「執安,你看我這護腕也太糙了,你給我打副金的吧!要那種手都抬不起來的!」
「執安,我請神機營的兄弟們喝酒的帳還欠著呢,我去了郃都都不敢往那街上走,生怕被人要錢!」
「執安,我刷尿牆的俸祿都買馬來下奚了,世子好窮啊!」
「執安,你跑什麼啊,你剛剛答應我了,我們不是晟朝第一好嗎?」
「執安!」
「向執安~!」
「執安,娘說我都立業了,就不給我私錢了,你倒是管管世子啊執安!」
「執安啊!快給我一點兒私房錢傍身吧。」
趙啟騖捧著雙手討錢。
向執安卻只在他手心點了一下。
「小君也太小氣了。」
「不小氣怎麼叫小君。」向執安攤手,趙啟騖去翻兜,只翻到了一把瓜子。「回頭給你。」
這是個什麼世子,明明就是個潑皮。
但是每一句執安啊,都讓向執安胸腔里都化出一攤水來。
「記得零花錢!」
「知道啦,快回郃都吧。」向執安被追跑了一路。
人影印荷塘,夏夜悠悠長。
「你叫我一聲騖郎,我便回去!」身後的趙啟騖大喊。
引得路邊街坊來罵。
「這有什麼可聽的呀。」向執安覺得不好意思。
向執安蹦跳著踩自己的影子。
「你叫一聲嘛。」趙啟騖搖著向執安的袖子,不讓他好好走。
磨了許久。
「騖郎~」輕的都沒人能聽見,僅僅是一個口型。
也到了小院的門口。趙啟騖臉上露出得意的笑臉,翻身上馬。
「走咯,執安!」
***
夏日炎熱,海景琛本來就不出門,這會兒更不出門了。
向執安從市集上買了只八哥,渾身黑毛,通體烏光,就是眼神,不太聰明。
向執安提著籠子到海景琛房裡就給掛上了。
海景琛不喜歡這嘰嘰喳喳的東西,但是怎麼說還是寄住在這院裡,不高興也得有個度。
「本來想養條狗,但想著我們一家子都是喪家之犬,犬再養犬,也怕連累了他。這小東西不錯,就放在你房裡吧。」向執安給這八哥餵食,這不聰明的眼神看著真是好笑。
「起個名吧。」
「粥粥。」海景琛看都不看這鳥兒。
「好名字。」向執安也無所謂。
群雌粥粥,合著罵它嗚嗚渣渣的跟一幫老婦女鬥嘴似的,書生就是不一樣,罵鳥都這麼有水準。
安置完鳥兒,向執安帶著私印去鹿困那提錢,給潑皮了安置了一箱,又附上字條,由著商道去郃都。上頭連封箱的貼了谷,商的封條,滿滿當當。
趙啟騖給向執安送了這麼多東西,那軍需也是給上樑而不是世子的,向執安總覺得虧欠了些,偏他也不知道趙啟騖需要什麼,總不能真打一對金護腕吧。
回了院子司崽在海景琛處讀書。
「我在這院裡住,也沒什麼會的,教教孩子倒也能行,你想我教他些什麼?」海景琛還真有些摸不著,那毀容的老頭也不知道是誰,與海景琛也不說話,而且海景琛總覺得他避著自己走。
「不必在意。以後就好了。」向執安摸摸司崽的頭,「我其實也不知道該教什麼。」
屋內飛進來一本書,是聶老。
看見書上的字。海景琛瞳孔巨縮,卻又不敢發出聲來,他看了看向執安,又看了看司崽。司崽,司崽。
劉懿司!
風吹過書頁,嘩嘩作響。
最後停在他的封面。
《帝范》
能默得出來這種書!
這個面貌醜陋的老頭。
海景琛癱了下去,抱住了自己的腿啜泣。
「我遲遲沒教司崽,並不是因為我看輕他,是因為我前面的學生,我沒教好啊!沒教好,我教不好,你老師也教不好。」
「沒有教不好的學生,只有不會教的老師啊!琛兒,你老師教你的,你向來是學的最好的,司崽,就由你教了。」
聶老偏頭看著向執安。
「我的學生,早就只剩他一人。」
本以為自己一具行屍,苟延殘喘在這下奚,向執安也是個罪臣,花了錢算是買斷了前塵舊恨,自己寄向執安籬下,向執安也寄下奚籬下,誰不比誰好到哪裡去。
但是現在這場面,他再也不敢輕視向執安。
海景琛似是發狂般笑起來。
陸閣老埋下的種子,註定要在暴雨之後才能發芽。
第29章 角兒
回了神機營,趙啟騖百無聊賴,郃都的夏比下奚還熱一些。
趙啟騖躺在搖椅上,臉遮著話本,正打著瞌睡。
「趙把司,有信。」路過的哥們搖了搖趙啟騖。
平常是沒有人稱把司的,但是叫黑蛋哥趙啟騖怎麼也不肯,還是花了錢請兄弟們喝酒,破了費才免去了這個名。
可不能讓向執安知道,他知道了我一世英名何存?
趙啟騖信手拆了那信件,是片青羽片,趙啟騖換了身行頭來了萬碌閣。
萬碌閣掌柜是個上道的,見了趙啟騖又關上了門。
「世子,不太妙。」
「怎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