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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執安有點躊躇的說「父親,吃苦了。」
聶老對向父之苦一眼不提說「那小卒與我說,天家把我與向府扣在一處,想也是他們的一石二鳥之計。再來一回,怕我真是要交代在郃都了,拿詔私門口的火盆子洗了把臉,最後來了棋州。」
聶老接著說「我想你父親三日前,就能思索到將我藏起來,人在獄中都還能撈出老夫,怎麼也不可能沒安置好你。你應無處可去,最大的可能便是去與上樑相交的霄州,上樑想反,必要霄州來供輜重,你母族又在霄州紮根,從郃都去霄州有兩路,直達雖近但險,所以我在棋州等你。」
聶老有些得意的說「也是巧了。我剛到又被那假官隊追拿,出了城趴在地上就見你的馬車。」
向執安「那閣老的意思是,國師與閹人剷除異己?」
聶老又說「追鹿便會不顧兔,現在的郃都,有的是麻煩等他收拾。你我現在他們還真顧不上。」
向執安有些不解「哦?願閣老賜教。」
聶老都急了「我們的命有什麼要緊的,只要出了郃都,他料定我們起不了風浪。但是錢嘛,就可以起風浪了。」
說真的,楊叔身上錢銀不多,又是買衣又是生病,還得住店花銷,真沒幾個銀子了,不然也不會光這六素六葷的菜都讓向執安暗暗咂舌。
向執安說「閣老,敢問,錢在哪裡?」
聶老都氣笑了「你爹媽藏的錢,你問我作甚!吃飯。」
向執安只吃了幾口,還是覺得悶得慌,有一大堆話想問。閣老卻搖搖手,讓他不必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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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皇商
向執安今日換了女裝,梳著髮髻。一行人倒是像一家子人。爺爺,小兩口,帶個孩子。
四人已經到了北方的關口。這個關口本湧進了大量的流民,卻因高價也買不到糧,也消散了去。
向執安怕聶閣老看著難受,絕口不提此事,反而是聶閣老提起了話頭。
聶老說「變法大敗,老頭首當其衝,但是變或不變,大晟也會到如此境地。」
接著道「難道沒有變法,這些皇商就不會魚肉百姓了嗎?就不會抬高糧價了嗎?聽聞這益城就是北邊皇商羅氏的要地,若我所料不錯,這羅綺必然已經遍布了爪牙等我們入瓮。」
「聶閣老,那我們為何還要來?」楊叔不解。
「若你向執安所有的只是小錢,那是敵非友,若你向執安有的是大錢,那就亦敵亦友。反正若我是他,交個朋友只對不錯。要殺你,何時不能殺,那錢,才是好東西。」聶閣老又抿了一口酒「我不是閣老了,你們隨著皇…司崽,叫我一聲老師即可。」
這話剛說完,向執安便拉著司崽跪下了。
向執安邊磕頭邊說「先生,今日六禮不周,九叩以代,先生大道於行,躬身垂範,布衣向執安與劉懿司必行遠自邇,篤行不怠。今日幸得先生不棄,羅山為證,瑤溪同長。」
話還沒說完,自己扣完,又按著司崽叩了個七葷八素。
聶老趕緊想上前扶起又倒退了一步「誒!你!我…算了算了。」
向執安一手學生硬拜師,打的聶閣老措手不及。
向執安知道,自己終會回去。
下奚兵敗案,向家滅家門,上樑去質子,長姐留司崽,父親送先生,母親藏巨款。
每一件,都像早就謀劃好的一般。
向執安不是沒有寄希望於天家過,等來的卻是殺手。
棋州的第一夜,就有鬼影在他們的客棧外晃蕩,若不是聶老機警,早早讓向執安白日裡的就去客棧晃了晃,然後翻窗逃出去了一處農宅,怕現在早已經身首異處。
那客棧遭了血屠,向執安住的那屋子還被放了火。
聶閣老在看見司崽的第一眼,就知向家的計劃,太明顯了。
聶老回想起自己在晟朝入仕的二十八載,最開始那會兒陛下還小,聶閣老也還不是聶閣老,他就是翰林院的的一個侍講學士,一路從七品走到三品,歷盡千辛萬苦,走到陛下的面前,面聖的時候,他也不過而立。
陛下當時勤政愛民,廣邀天下英才,雖然軟弱些,但是到底還算個好皇上。
都說天子威嚴,伴君如伴虎,但是聶閣老不覺得,天家無甚主見,只駁過聶老二次。一次駁了聶閣老的那次還是上樑需留質子在郃都;另一次便是國子祭酒。
再後來朝廷波雲詭譎,各方勢力明爭暗鬥,聶老無兵無權,內閣名存實亡,最終皇上讓郭禮代管政事。
落幕,宦官與國師拔的了頭籌。
聶老有一肚子氣。晟朝不該如此。
太子奸同鬼蜮,行若護鼠,二皇子豺狐之心,口蜜腹劍。都不是好選擇。
面前的劉懿司,若他心懷天下,純良厚正,便是大晟最後的機會。他本就是正統,身上流的也是劉家血,如何不能奪嫡?
太子太傅又如何?我聶遠案最不怕的就是君王!君王算什麼,名聲算什麼,要的是這天下寒士,具有歡顏之日。
四個明明身上連十兩銀子都沒有的人,已經在各謀大業了。
剛說完大業,就得看著錢袋下菜了。
還沒到霄州。得省著點花。
四人三菜。
四人剛落下筷子,一頂金碧輝煌的轎攆已經後一腳就落在了門口。
「來了。」聶老頭也不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