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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欽南多匠人,當年是晟朝之外最大的假銀製造之地,不少商賈都從那發了家。欽南當年的首領,大家都稱呼他為紹鏡師爺。這位師爺雖起家不磊落,但是從最開始欽南礦產都被大晟強占,到帶著欽南人將這些礦全給搶了回來,做的最大的一件事,便是裝作大晟人勞工躲藏在那礦中,一次次藏著火藥,火油,一點點累積,花了半年,選在這礦主下礦的時機,一把將這礦給炸了。」譚明哲說「那一回,炸的整個欽南都搖晃,欽南的工匠都揭竿起義,這紹鏡先生竟然還從礦里爬了出來!」
「此事一出,欽南便反了大晟來的民兵,據我所知,」譚明哲故弄玄虛道「當時假銀案還被上頭的大人推到了睢州那礦上去呢,死了好些個人。」
「哦?」向執安興趣盎然,說「後來這紹鏡先生如何?」
「紹鏡先生後來死了。」譚明哲咂咂嘴,說「要是還活著,起碼得七十來歲了。」
「紹鏡先生可有子嗣?」唐堂鏡問道。
「那便不得而知。」譚明哲道「現下晟朝也無假銀,怎向載府還對此事感興趣起來了。」
「前段海先生出去花錢,竟找回來一些假銀,看著年份,有些久了,想著崔大人也是欽南來的,所以有些興趣。」向執安說。
「那會兒的假銀成色也不真,基本流通在百姓之中,數年過去,應當一眼便能識出,海先生…這是從不上街採買嗎?」譚明哲問道。
「別說海先生,其實在下也不知這假銀怎麼看。」向執安接話。
「成色較青,那就是'鼎銀',成色死白,就是'仔銅',種類繁多,除白銀之外,銅錢也各有花樣,盜鑄參錫,毀小錢,鑄大錢也在欽南時有發生。」譚明哲道。
向執安又問道「原東宮那假銀訟災案譚大人也聽說了嗎?」
「這般大事,定然聽說。」譚明哲將百官冊捲起來,敲打著手背,說「季公子多可惜呢。」
「當年參與此案被下了的各位官員,這一直纏在在下的心上,當年跟季公子去的官員,可有還活著的?」向執安問道。
「此事經年,前侍郎林大人當年將此事一干人都擦了個乾淨,怕是找不起來。」譚明哲說。
「那工部用人也得在吏部造冊,工部可有熟悉礦產銀錢,家傳手藝的匠人?」向執安問。
「公輸大人手下匠人云集,也是張大人這齣了事,不然可得被壓一輩子。」譚明哲搖搖頭說。「公輸大人怎麼算也是得了載府的恩惠,載府開口,公輸大人無有不應的。」
「這算什麼恩惠,還是公輸大人自己個兒能耐,譚大人可別什麼功勞都強加在執安身上。像我們譚大人,做事就比林大人妥帖的多。」向執安恭維道。
「哪有什麼能耐,本來也就在吏部混日子,那崔大人上來打掉了林黨,我這不是才能上來,那上頭還壓著個孫大人。」譚明哲說道。
「那這麼算來,崔大人對譚大人才有恩惠呢,那崔大人說什麼,譚大人也無有不應的了。」向執安撇開茶沫,隨意的說著。
「若是崔大人未有現下的事兒,能說得出口的,譚某自當要盡力辦的。但是現下道不同,恩惠自然也得翻了篇。」譚明哲作揖道。
「譚大人莫這樣說,其實崔大人也命不久矣,欽南人我也想著臨了臨了送些崔大人愛吃的,可惜崔大人是樣樣都不愛吃。」向執安道「殺皇子,殺帝師,還買通了安建殺害郭禮,哄騙張大人與丹夷通敵,還與二皇子共謀大計,將那瑪爾格朗的黎序正也給算計死了,不管如何崔大人也得安置在祭德寺了。」向執安說著,又對著海景琛說「對了,當年我父親留的那名冊,崔大人可願意認啊?」
海景琛盯著向執安的眸子,道「現下估計是知道不能善了,執意不開口呢。」
向執安接話道「不開口也沒法子,誰跟我似的,連個家裡頭人都沒有。實在不行,想想法子。」
楊立信抱刀領命,向執安又轉回來與譚明哲對話。「督察院秘密太多,總得謹慎些。」
「譚大人,九州各地的大小官吏這會兒可還好?龍椅空懸,總怕下頭不安分。」向執安溫聲道。
「有載府坐鎮,定然是好的。」譚明哲回復道。
譚明哲起身行禮,今兒的事一件也沒辦成,但還是一臉客氣的笑,退出了院外去。
向執安起身去看趙啟騖,趙啟騖聽見響動呲著一口大白牙盤坐在床榻上,張著手等著向執安過去抱他。
「怎又在這兒擦刀,別再豁了手了,多危險。」向執安將錯金放去案台上,又見趙啟騖撇著嘴的可憐樣。
「世子現下連刀都擦不乾淨了。」趙啟騖開口。
「不想旁的,就在這院裡吃睡,要麼拿粥粥跟紅豆過來給你解解悶兒。」向執安撫著趙啟騖的背,說「不著急,慢慢來。」
趙啟騖整個挨在向執安身上,說「我不要他們解悶。」
向執安刮著趙啟騖的鼻子問「那世子殿下想如何?」
趙啟騖整個環著向執安的腰,「世子要載府解悶。」
向執安笑著說「想玩什麼?載府陪你玩一會兒。」
趙啟騖一臉笑意,說「我把執安的眼也蒙上,然後猜你自己的手放在哪裡。」
趙啟騖解下了自己蒙眼的黑絲布條,還佯裝一點也看不著的樣磕磕巴巴的就給向執安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