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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聽到一個名字,海景琛眼睛就大一分,更大一分。
「屋裡不通氣,我們去屋外坐坐。曬曬日頭。」向執安提議。
但是好像不是好時機,海景琛根本不想動。他不想離開這個屋,這屋現在就是他的避世所。
他臉上的疤被大夫用細細的針腳縫起,已經沒有那麼痛了。
向執安遞給海景琛一個極薄的半截面具,通體純銀,從左眼斜著往下,蓋過鼻翼,到右耳耳根。
面具很是精美,又不失秀氣,點綴著細細的金剛石,流光溢彩,翻動一下光彩熠熠,左眼邊還連著如天鶴般的花樣。
海景琛驟然發難。
「為何要救我!為何要多管閒事!為何不讓我死在罪人坑!我的臉,不,這不是臉,這是無時不刻刺在我臉上的恥辱,你看我,向執安,你看我,我給你笑一個,我像不像個小丑?我以後,就需要在面具下度日,啊,可笑嗎?」
趙啟騖有點生氣這小子,自己大老遠把他背回來,就是為了來指責我們多管閒事的?
向執安按住了趙啟騖,溫聲道,「臉嘛,總會好的,騖郎已在晟朝遍尋名醫。醫好了,這面具就用不上了。」
這一句騖郎,讓趙啟騖眉間的凌厲散去不少。
執安叫我騖郎。
騖郎哎!
「聽見沒,執安叫我騖郎。」趙啟騖絲毫不顧海景琛的死活,扭著身子跟姜清今搭話。
「他不是一直叫你騖郎,有什麼好稀奇得,你快別跟我說話了,你噁心死了。那向公子叫騖郎還軟軟糯糯的,聽的人如沐春風,怎的你說騖郎,如此騷氣?」
「哦?」原來一直都是騖郎啊。
趙啟騖心情很好,順便做做海景琛的思想工作。
「來,你起來,你現在隨便尋個井就去跳了,快點的,別髒了執安的院子,反正你死了,大家只會拍手稱快,如了那郭禮的願。去了黃泉。你就跟你老師說,大老爺們臉上劃了兩口子,頂不住了,要死了。」趙啟騖去拉海景琛的衣服。
海景琛看見他的手。
是罪人坑拉他上來的手。
不眠不休,千里奔襲,只為救他的命。
海景琛縮進了被子裡。
三人似也沒有管他的意思,叫了飯菜就在海景琛屋裡吃,吵得他想睡覺都睡不好。
「我這次來還想見見你爹,怎麼還沒回來?」趙啟騖嘴裡塞了個大包子,前後搖著椅子,屁股也不安分。
「照理說前幾日都該回來了,最後一封軍報說的是大捷。許是在安置城中百姓。」姜清今也有點擔心,但是要是出事,烽火台早已經點燃,不出半日便可援軍,怎麼算都不應該。
「這就奇怪了,姜郡守也不是冒進之人,一向穩當,怎麼還不歸營。」向執安也奇怪。
「神機營駐下奚指揮使,有沒有下奚的城防圖?」被子裡瓮聲瓮氣的聲音傳來,是海景琛。
三人落筷,兩人上馬。「執安,你留在這主持大局,按住神機營的人。」
第26章 叛國
趙啟騖點了五百騎兵小隊,先行去往頹山關。
頹山關是瓦剌與下奚的兵家必爭之地,誰吃下了頹山關,誰便能在這進可攻,退可守。
頹山關地勢成山中天塹。最窄的地方,只能通過一個馬車。
若姜郡守在桑城,那便萬事大吉,若去了頹山關,那便要花上一些力氣了。
姜清今現在就會舉整軍之力,前往馳援桑城。
清點兵馬,各營回話,少了毛翎親帶的細柳營。
姜清今居然今日才發現。
平時操練,神機營也懶散不來,後來要自己的校場,嫌他們煩,便撥了一塊地。
出了這樣的疏漏,將父親置於險境,姜清今甩了自己一巴掌,將頭髮高高束起,穿上整套鐵一鎧甲,跨馬奔馳。
來到桑城,城門大開,桑城城防營也不在城中。
桑城,無守城之將,怎麼可能。
抓了些軍士,皆說自己軍銜太低,不知軍中軍令。
姜清今讓八成軍士入城隱藏,切不可輕舉妄動。
將士們在各農家中躲避,也有裝成百姓的。花去一些時間,又將自己的親衛,留在狼煙臺,萬一有戰事,點燃狼煙,通知各方,向執安首先就會帶著輜重來援軍,守備軍也還在應州。
姜清今帶著八千精兵深入草野。
趙啟騖已經過了頹山關,越來越多的下奚軍械散落在地,下奚郡戰死的屍體越來越多。
瓦剌擅長用彎刀,刀口比一般的更深上許多,豁開的肉也一般被勾起。
這些傷口,不盡然死於瓦剌彎刀。
趙啟騖下馬,勾了下手。親衛們都輕聲下了馬,貼著山壁往前面走去,再過,就是與瓦剌的交界線,過了這線,管你是上樑世子還是郃都太子,瓦剌都能殺無赦。
趙啟騖腳步很輕,前頭有兵馬緩緩行來,是瓦剌的大軍。
瓦剌這次明明被打的落荒而逃,根據姜滿樓的戰報,人還沒到呢,就光去了一個營,瓦剌便棄城而逃,是大捷呀!
有貓膩。
趙啟騖看了一眼最後一個親衛,做了個歪頭去報的意思,親衛躡手躡腳發回去桑城報告姜清今。
趙啟騖小隊隱藏在山坳邊的樹蔭里,腳被馬踩斷了也不吱聲。
大軍從他們的身邊經過,去往桑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