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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資不日便會到,本就該是下奚的,向執安只是借花獻佛了。」
「客氣了。亂世自保為上,姜某還是謝向公子體恤。」
「騖兒近來可好?」也不知道姜郡守對這傳言信還是不信,不信也不會開口借錢了。
向執安順手摸了摸髮髻。藏在發中的青羽片明晃晃的棲在向執安的肩頭。
本來只是微微試探。這下子整屋都明了了。
上樑結髮之禮。
誰能說向執安不是趙啟騖的心肝尖。
「騖郎好的,跟他哥哥忙于丹夷軍務,脫不開身,我忙於軍需盤點,也許久未見他了。」
好一個騖郎。
姜滿樓前腳還沒把神機營打發回去,又來了上樑的一尊大佛,但是這倒不是很在意,姜滿樓還巴不得將女兒嫁給姓趙的,趙啟騖趙啟明還難以抉擇,自己倒是心儀趙啟騖,可這小子實在年紀太小了,還以為不想談婚事,結果找了個這麼世人都盯著的…男人。
可真像趙家的作風。
一家子都不正常。
那趙思濟兒子都兩個了,見著他媳婦還跟個毛頭小子一樣孔雀開屏。趙思濟的來信十有八九都是指揮姜滿樓尋些南邊時鮮的裙子羅紡,要麼就是簪子鏈子,每次都說給錢,每次都說下次。
還記得公主愛吃葡萄,上樑種不出,趙思濟來這南邊親買,摘了一箱錢都沒給就往上樑跑,跑死了兩匹馬,終於將爛了的葡萄送回去賀公主的芳辰。
挑挑揀揀了幾個,逗得公主寫信來炫耀,江滿樓那幾日可讓夫人好生折騰了一番,嚇得連在書房睡了三日。
推杯換盞間,夜已經深了。
向執安將司崽與聶老安排在應城。應城相連著下奚,左右都是商貿往來之地。
找了一處院子,便先行住下。向執安給了大把銀子,託付鹿困照著自己畫的湯屋構造,打一處院子。
聶老才高興呢,不用在管朝廷的破事,還得了個似兒子般依著自己的向執安,還附贈了個正是好玩時候的司崽。
每日都去看湯屋的進展,向執安畫的很是仔細,連連廊布局,水塘小亭都考慮的周到,還有暗道暗房,議事居室都考慮完了,還照著上樑的款式,打了一間寢屋。
給趙啟騖留的。
但是現在其實趙啟騖也不會來。就這麼空置著。但是不管如何,就是想給他留一間。
十天之後,軍馬臨城,姜滿樓隨行軍隊一起驗收。堆得如山頭一般的物資還真是讓姜滿樓巴不得睡覺都卷了塊草蓆睡到邊上。
楊叔終於見到了向執安,眼淚都快掉出來了。他在下奚剛來時吃了點苦,硬塞進來的軍糧附贈品,看不上也是正常的。
但是楊叔全盤接了,不但如此,他深夜加練,迎戰英勇,從不拿他「妹妹」的功勞為自己貼金。
楊叔見了向執安,巴巴的看著他,啥也不說。向執安抱著楊叔,「辛苦了。」輕聲的說,這一路,楊叔不容易。
楊叔的頂頭主子這才知,下奚的活菩薩竟是楊立信的主子。
姜滿樓剛收了這天大的好處,且收城之時楊立信也確實驍勇,沒有這向執安,楊立信也會被重用。
只是更快了。
江滿樓要帶兵去收最後一個城,與向執安拜別。今日的將士們士氣就分外的高。
「大軍開拔!」
浩浩湯湯的隊伍離城。
暗處的神機營指揮使這幾日憋屈的很。本來花不去半年,再收一收城池,立一些軍功,便能與江滿樓平起平坐,突如其來掉下來個向執安,毀了他整個棋盤。
神機營在下奚的指揮使叫毛翎。也是天家精挑細選的,此人在楊叔的信里,向執安就有所耳聞。
神機營在下奚想要兵權,此事天家知不知道不清楚,但是別人都知道。
但是若派個能出將入相之才前來,他再長成第二個姜滿樓,依然不受制於神機營,那將來恐不是一樣的肘腋之變。
所以此人,決計也不是個大才。
前腳姜滿樓剛走,向執安正想去拜訪這南方皇商,毛翎就到了。
看得出來,毛翎的怒氣不小。
「向公子,在下想請向公子吃個便飯。」毛翎作揖開口。
什麼便飯,合該是鴻門宴才是。
向執安說「樂意之至。」
兩人相聚於應城的恆繁樓。
「毛指揮使,本向某來了這下奚,應早些做東,這忙的昏了頭了,竟讓指揮使先開了口。」向執安捏起小盞,一飲而盡。「給您賠罪了。」
「賠罪就這麼點兒誠意?」果然如向執安所料,此人來者不善。
「那怎麼辦呢?」向執安往後背靠了靠,放鬆的癱在榻上。「難不成,要我以死謝罪?」
向執安撥弄著指甲,說道「我知指揮使也是受制於人。神機營群狼環伺,能殺出來站到下奚郡神機營指揮使的位置,毛指揮使受了不少苦,那你焉知,最後的兔,你是咬一嘴毛,還是能享受那兔頭之宴?」
「或者換句話說,他能用你,也能換你,我倒是很想知道指揮使。」向執安頓了頓,「可有什麼長處,讓人稀罕的?」
向執安殺了毛翎一個措手不及。
毛翎強定。「你一罪臣之子,你以為今日你將底褲都給了姜滿樓,將屁股給了趙啟騖,蛇鼠兩端還能落得個全須全尾的好下場?向公子,我不妨告訴你,我頭上的主子怎麼算計我,能讓算計,也是我點了頭的。你以為世人都跟你一般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