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功敗垂成,前功盡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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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執安在蒔州的深夜收到了陛下駕崩的消息,海景琛已然通知了楊叔,傾數州之力,深夜已然要備軍郃都城下。
沒有多餘的動靜,但是燈火通明。拴馬的,扛糧的,拉著板車運軍需的,拉著戰甲去城下的,各人清點著自己的火油與匕首,天微微亮之時,大軍齊備了六成。
向執安與海景琛站在郃都城外,楊樹穿上了戰甲,策著馬端椅桌茶來,後頭還掛了一籃子糕點,不知道的還以為海景琛去郃都遊春。
風吹的二人衣服獵獵作響,向執安說「景琛,回了郃都你想先做什麼?」
海景琛說「從前的話,想找郭禮,現在的話,想喝涼茶。」
向執安笑了笑,說「輕易釋怨不是好事,人就沒有精氣神了。」
海景琛說「載府的精氣神,便是司崽嗎?」
向執安點點頭,說「是,也不是。」
海景琛說「載府,可以攻城了。」
向執安說「你我皆比料想之時更平靜。」
向執安抽出了軟劍,說「今日我還是想自己上去走一遭。」
海景琛說「現在這形勢,走一遭便走一遭吧。」
向執安舉著劍,騎著白馬,走入軍士之中,喝道「將士們,隨我攻城!」
撞木早已準備就緒,城牆了圍了一堆老臣,各人臉上神色各異,載府親自攻城,真是世間少見。
大軍們逼近了城門,向執安舉手示意停步。
他身後跟著楊叔,毛翎,裴部,遠處的海景琛,還有周廣凌。
這是仁義禮智信。
向執安朝著城牆說「現下開門,免除沒有必要的殺戮。」
城牆上的老臣,憤恨的喊「向執安,為何非要如此!三皇子才八歲!你這般做有何私心昭然若揭!」
向執安騎著馬,在城牆下信步。他回道「不必這般揣度執安!三皇子繼位,有聶閣老,海先生,唐次輔,三位閣老重複內閣!治國一事執安絕不插手!」
又有人喊道「你現下這般說,真進了城我們又能奈何得了你?」
向執安回道「進不進都,現在是你說了算嗎?或者說,我說任何你都不信,你何必與我浪費口舌?」
有老臣眼淚婆娑,說「執安!何須如此!陛下剛剛駕崩,你就率軍攻城,你要誅心啊!」
有老臣在喊「向執安,你這是公報私仇啊,你這是要攪得大晟都不太平!」
「執安!何必要同室操戈!晟朝垂危!」
「向執安!你就是與張百齡通敵的逆賊!」
「執安啊!晟朝現下國力不濟,若你真的血洗郃都,於三皇子而言,便是殺兄啊!執安!向燕的冤屈我們已然明了!」
向執安停下了馬,對著這位老臣說「我聽了這麼多話,只有您,還在意晟朝,在意正統。那我也與你說句掏心窩子的話,今日這城,我非進不可!」
「下奚兵敗案的原因早已昭然若揭,晟朝的君王昏庸至此,看不清眼前迷霧,若再讓那太子登位,那我便不是罪臣之子,我是未來國君的舅舅!
雖此番關山迢遞,我駑馬鉛刀,但我要我的劉懿司信步於廣廈之間,回身在金殿之前,管他千鈞重負,萬民生血,我來背!我他劉懿司,生來就是這大晟的頭籌魁首第一流!
他劉懿司,就是晟朝最正統的王!」
「無需再用你們那些卑劣的眼光在打量我,今日我要進都,誰敢攔我!殺了他!」
向執安的玉階白露奔跑起來,後頭的騎兵蜂擁而上。
又是悶重的撞木發出駭人的聲響。
第86章 話本
崔治重在督察院哼著小曲兒喝茶,邊上是海景琛早年寫的話本《朝廷暗曲三兩事》。崔治重一邊瞧,一邊說「嘖嘖,寫的可真好,這角兒從撿破爛到勾引皇帝成為權臣,看看,我們海先生有意思。哎呀,這下進了都,可算能見上一見了。」
唐堂鏡也在翰林院看書,巧的很,看的也是海景琛的話本子,《佞臣別逃,哥哥愛你》。唐堂鏡看的樂呵,直直搖頭說「這可真是海先生寫的嗎?」翻看了扉頁,又笑道「原來我們海先生還會寫這個。」
好似郃都的腥風血雨與他們都無關。
向執安盤桓在郃都城外,天已血染,再過一會兒,便要到開早朝的時辰。
向執安不能再等。
此時,海景琛收到了從郃都出來的信件。
「若海先生能允我岳氏富貴平安,我自會弔開城門迎三皇子入都。」
「哦?神機營現任指揮使岳起元?不像,倒是像他的嫡子岳杜康。」海景琛心道。
「自是可保岳家前程似錦。」海景琛執筆回道。
來晚了呀,你若早些說,不費那麼大勁兒,只是保你一族,有何不可,但是現下兵臨城下,你為苟活賣主,就一文不值了。
楊叔隨時注意些海景琛,拿了信件奔赴在二州之間。
向執安看完冷哼一聲,舉刀說「最後一次,若我武力進城,郃都勿要攀扯別的,執安的耐心,到極限了。」
瑤瑤條條有幾支疲軟的箭射來,向執安的守備軍還在攻克城門,周廣凌似是待不住了,一個勁的往雲梯那望。
毛翎此刻昂這脖子像只鬥雞似的,就等著主子一聲令下,他就打馬上陣,今日裴部楊立信周廣凌都在,他可得殺得比他們多,進的比他們快。毛翎啥也沒聽明白,一心就等著殺入郃都,時間對他來說太漫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