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震天的馬踏聲傳來,官府的人騎著馬在窄路上狂奔。
領頭的在大喊「今日上樑郡夫人路經蒔州,今日將流民都妥善安置,若出意外,提頭來見!」
向執安大概懂了,為什麼今日趙啟騖要在這裡堵他。
向執安去過父親的書房,往年上樑需要修補的兵器數量都在常理之內,自從那國子祭酒來了,晟朝廣修廟宇,按住了國庫,拿錢修廟都不給錢修兵買馬,日子一長,上樑郡夫人已經不滿。
父親下屬的銅礦,本借予上樑一年之期,父親頻頻修書想讓上樑歸還,每次都是上樑郡夫人打哈哈,不是說銅礦產量少,便說是工匠慢,一萬個理由就是不歸還。
上樑郡的夫人,是當今聖上的胞妹,公主劉懷瑜。而趙啟騖就是上樑郡的世子,向府剛出事,劉壞瑜幾十年未入都,偏巧在這個時候。
下奚戰事大敗,雖花了些時間正在將城池慢慢收回,但也實在損了兵力。本能與上樑抗衡的下奚,也呈頹敗之貌。
上樑現在一家獨大,未給軍餉,便強占銅礦,高價收羅匠人,戰馬數量也不報朝廷,連著升任的校尉督軍都未擬冊上表,軍糧不走郃都軍需之道,探子更是有去無回。
下奚能制衡之時,朝中便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本就求了多次軍餉都是草草打發,總是理虧許多,但是現在,這些小事也成了大事。質問你一句:
樁樁件件,你說你沒想反?
此風聲鶴唳,草木皆兵之局,上樑郡夫人卻孑然入籠。
這代表著,公主要入宮為質,而他的兒子,需要抓住向執安,拿到他手裡的錢,到時候反不反,是上樑說了算,而不是郃都說了算。
必須趕在公主入都前。
而趙啟騖卻在此刻抓住了向執安。
可是向執安不知道自己的錢在哪裡。
這世上沒有人知道。
第2章 入都
「既然你說不出來錢在哪裡,」趙啟騖招招手,身後的人給他拿來一捆鐵索,一指寬的鎖鏈窟住了向執安的脖頸。
向執安的腿還斷著,就這麼像顆爛菜一樣被趙啟騖扯了出去,「那就由我母親,將你送入郃都。」
趙啟騖偏頭看他,滿是不屑,「郃都自然會有人伺候你。」
「我若說我知道,帶著你去找錢,找不到,還是要遭這麼一遭的。」向執安啞聲說,「我不過是太誠實,這罪就挨的早了。」
趙啟騖一扯鎖鏈,掐得向執安跪在地上頻頻咳嗽,臉漲的通紅。趙啟騖惱羞成怒,「最後給你一次機會。向狗的錢,在哪裡?」
趙啟騖將鎖鏈扣在馬上,站起來睥睨著他,說「上樑死去的軍士,等著你。」
「你不敢弄死我。」向執安的眼睛通紅,小聲說「你不敢。」
「那你可小看一個混帳了。」趙啟騖臉上沒有表情,卻跨上了馬,一鞭子落下,拖著向執安,就在這街上瘋跑。
向執安喘不過氣,他的身上被磨得渾身帶血,耳朵開始尖銳得耳鳴,他抓著鎖鏈的雙手突然撒開,他好像沒那麼想活了,他想去找娘。只要他們能浪費時間在自己身上,那麼司崽便多一分活命的機會。
趙啟騖的時間掐的正好。在向執安要昏過去的前一秒,下馬,灌上了參湯。
「騖兒,你在做什麼?」向執安最後能聽到的是這句話,接著便昏了過去。
***
大致十三歲那年,姐姐芫妃誕下麟兒,太后極為高興,硃批芫妃闔家進宮看望,姐姐盛寵一時,得了能與天家家宴的極譽。
席間,皇上頗為高興,甚至還敬了父親一杯酒。下面的老太監送了兩隻酒杯上宴。說是太后特賜給芫妃跟皇上,多子多福,碧杯以賀。
豈料芫妃許是身子不適,竟未握住那透綠色的小盞,翠色的小杯在皇上腳邊炸開。眾人皆跪。
「嗯……」皇上的大拇指搓了兩下食指,看似並未在意,卻從角落不知何時參了進來什麼人直喊到「今日這合鑾玉盞四分五裂,成雙成對竟只留一隻,陛下,這般豕分蛇斷之相現皇嗣彌月之喜,還需芫妃娘娘誦經祈福才是。」
姐姐才生了孩子出了月子,怎可跪到佛堂抄經?大家都知,但是天家規矩多,都是跪著,誰也不敢出氣。
「兒臣認為不是什麼不吉之相。是「碎碎」平安之意,是長姐與小皇子的平安之相。」向執安依舊將頭扣在地上,悶悶的出聲。
那頭的小太監許是不服,「向家的小主自然是心疼姐姐的,但是這是太后的御賜之物,你可知這杯盞有多珍貴!」
「兩隻很珍貴,現在只剩一隻,更珍貴了。」向執安不顧他爹眼睛眨的都要錯亂的眼睛。閉上眼還是悶著聲回復。
殿內肅靜,落針可聞。
「哈哈哈!好小子!」皇上笑起來。所有人都肩膀都鬆了一股氣兒,向父這眼神,必然今晚向執安少不了跪祠堂了。
但是這一幕被傳到了太子耳朵里。太子聽聞向執安能將做錯的事都掰回來還被父皇誇獎,在宴畢之前出現在了殿裡。
再接著,向執安以為前程如光。
但是進了那扇門才知道什麼叫光晦僅隔一線。
太子總打向執安。
太子不滿向執安。
太子最開始說是想要個玩伴,鬧著皇后將向執安請進宮,當時向府還為此大宴賓客,得了天家的青眼,入仕便是指日可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