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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後楊叔帶著小隊,各自都掛了些彩,送糧回棉州,就是路不好走,等主子回來了真得修馬道。
海景琛從接到那信件開始就已經壘了倉,這會兒都將糧屯了進去。
海景琛問「主子怎麼沒回來?」
楊叔支支吾吾的說「累著了,在上樑歇著,若好了,世子送他回來。」
海景琛說「楊立信,你不會撒謊。」
楊叔說「世子叫我瞞著先生,怕先生掛心,亂了方寸!」
海景琛說「罷了。行險而不能失其信,主子不在,你替主子守住這棉州!」
楊叔單膝下跪說「是!」
毛翎抱著刀站在外面,巴巴的也沒看見向執安回來,看楊叔跟海景琛面色鐵青,也不敢多問。
「毛翎,來。」海景琛喊道。
毛翎進屋,道「先生。」
海景琛說「毛翎,主子身上有些麻煩,你掌管棉州常備軍。這幾日你得注意些,不管是糧草水壺,來往進出記錄,睢州刺子暗探,哪怕是連衛州,你也得兩隻眼睛盯著放哨,若我們沒守住棉州,沒臉見主子。」
毛翎說「聽先生差遣,萬死不辭!」
睢州近日異動頻繁,山匪總是頻頻來劫棉州境內的商賈,人心焦躁。雖毛翎帶著隊殺了一些,還總是沒完沒了,從棉城劫完就回睢城,找睢城刺史,他就說「想管,管不起。你們剿吧,能找到就行。」
周廣凌對海景琛有點敵意,始終不接海景琛的拜帖。睢州的匪劫了棉州,沒劫衛州,出什麼兵?你海景琛不是剿匪之前要與我劃清麼?早就該劃清了。
海景琛想等向執安回來商討,遲遲等不到。
楊叔貼身跟著海景琛,生怕他出一點岔子,尤其這會兒向執安病了,楊叔更為緊張,連吃的飯菜都是哪怕人家已經用銀針驗了也要采一碟先用了無事才能給海景琛吃。
楊叔說「主子看重先生,先生守著棉州,我守著先生。」
海景琛說「替主子謝謝你了。」
海景琛坐在堂上,毛翎楊叔抱刀站在旁邊。
海景琛說「我看著睢州土匪這般挑釁,遲早出亂子。此番臨澤而魚,飲鴆止渴不是上策。眼下失了四當家的先機,日暮途窮,只得背水一戰。我們本就沒有朝廷文書,算是民兵,貿然攻打,實非我願,得有個由頭出兵,不然惡名背上,主子便洗不清了。」
楊叔說「先生,你想如何做如何做便是。」
「總歸有些不吉利。」海景琛自言自語。
楊叔「只要不是說主子死了,咋都行,不講究這個。」
海景琛盯著楊叔笑。
楊叔說「確實挺不吉利。」
毛翎說「萬一真被咒死了怎麼辦?」
楊叔說「主子要死了,那咱三就在這交代了。怎得,毛統領捨不得剛到手統領之職?牌子還沒摸熱呢吧?」
毛翎說「主子死了,毛翎守城戰死,才有臉去見主子。」
楊叔拿胳膊肘頂了一下楊叔「不請主子吃猴腦了?」
毛翎說「我開你的瓢。」
楊叔說「先生,你看看,毛翎要開我的瓢。」
毛翎說「我就只是殺了個猴,那世子還要在我腦花上澆熱油,我每次見世子都腦仁疼。」
海景琛道「再等三日,看看睢州動靜,若是不成,只能說主子殞了。他們自然會把棉州奪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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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啟騖誰也沒說,將向執安背在背上拿繩子捆死了就騎著馬跑,穿霄州,在棉衛處換了一匹馬,換馬的間隙餵向執安喝了一些湯藥,穿過睢州往應州跑。
趙啟騖混著砂石飛蟲,給向執安唱上樑的曲。也沒什麼調子,就這麼哼著。「蒼茫雲…登白道…百草斬…幾人還…」「百尺樓…金撲姑…連角起…自難忘……」
趙啟騖又覺得不太吉利,又輕輕的哼唱「搖一搖,過橋橋,乖崽崽,快快好。」
偏著頭說「執安,好好睡,你從前沒睡過好覺,今日世子守在這裡,天塌下來也讓你睡個好覺。」
趙啟騖說「執安,該醒醒了,你看看,往東望就是棉州了,你不是最想回棉州嗎?海先生等著你。」
「執安,這繩子勒的你疼嗎?你太瘦了,需得多吃點肉。我以後每月差人給棉州送羊。」
「執安,你不與我說話,我就當你答應了。」
「執安,我哪也不想去,就在守在你邊上。」
「執安,你看看,要到應州了,聶老跟司崽等著你啊執安。」
「向執安!」
「向執安向執安向執安!!!!!」
終要到了下奚,趙啟騖見到了下奚郡的兵,「去,去找郡守,向,向……」
混沌與潮濕的暮風沾染了雨痕,兩人連馬齊齊摔在上奚大營的營門外。
守衛營兵大喊「報!報世子與向公子暈在營帳外了!」
校場營賓到處找「報!!郡守!!」
外頭的軍士七手八腳將兩人抬進營中,找來軍醫。
姜郡守從校場一路趕來一臉擔心「世子不能出什麼毛病吧?」
軍醫看完了說「世子倒是沒出什麼毛病,不眠不休,看著架勢,怕是從上樑來的。睡上一長覺,吃些肉便好了。」
姜郡守說「上樑!那豈非骨頭都散了,橫跨五城!一般都得走個來月,快馬也需七八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