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頁
楊叔說「是。」
海景琛這會兒拿著文書過來,說「怎的了,出什麼事了?」
楊叔說「主子說給你屋裡火燒旺些,別凍著海先生。」
向執安說「啊?對的呢。」
海景琛說「是麼。怎麼聽著不像好話。」
楊叔說「上次那燙菜你愛吃,晚上還吃?不然明日你不喜。」
海景琛說「你看著辦。」
楊叔走了。
向執安說「怎就回去過個年,覺得楊叔對你不如之前恭敬了。」
海景琛的臉不動聲色的紅了,說「許是太熟了。」
向執安說「原是如此。景琛找我何事?」
海景琛將手中書案攤開,向執安前段耽於快樂,眼下覺得有一堆正事襲來,沒奈何的揉揉自己的眉心,說「還不如去打丹夷痛快。」
海景琛說「若是載府如此,我便要告訴聶老少讓你與世子在一處。」
向執安說「剛說到哪了?這是棋州的案卷麼?景琛快與我說說吧。」
海景琛說「棋州此地,文人輩出,重讀書輕商賈,若是文人歸心,倒是無什麼好憂,頭一日毛翎就放了些鬼騎在這,但是棋州地理位置特殊,北能鉗制霄州輜重,南與郃都緩衝。所以此城的必要,大於任何一州。」
向執安說「九州之中,棋州的黃冊與帳面是最乾淨的,也說明黃中路是花了心思的,若是這樣,我並不想太插手棋州除衛兵以外的事務。翰林毀了,學子們已無處可去,我只盼著棋州還能留些地方讓他們讀書。」
海景琛說「希望黃中路能知道載府一片丹心才好。」
二人看著黃中路與聶老又因為雞零狗雜的事情在拌嘴。
聶老支著腿說「你這個混小子!我跟你說了你這個打葉子牌的規矩壓根不對!」
黃中路舉著牌說「怎不對!我這是陸老教的!他就喊我這麼打,是不是你要輸了,輸不起啊!」
聶老跳腳說「那你把陸天承給我叫過來我問問!這葉子牌的規矩你棋州的跟郃都就是不一樣!」
黃中路說「聶老,你可休胡謅了!你滿棋州去問問,二人打是不是分八張!哪來的規矩分十張!」
聶老把牌一撇說「不與你玩了,景琛還有事同我們商量!」
黃中路說「我讓我府上師爺劉善文與載府接洽了,不日應能把事情捋順。」
聶老說「劉善文?那小子還跟著你呢?」
黃中路說「善文今年都四十多了,怎還叫人小子。」
聶老說「善文自二十年前離開郃都,我就未見過了,跑到你邊上做了師爺,哈哈。兜兜轉轉,還是那麼一圈兒人。」
黃中路說「善文當時在翰林本來應任修撰學士,前途無可限量,突逢變故,可惜了了,來了棋州,也是蠻好。這次景琛孤身來清談,也是善文壓住了唐堂鏡帶來的兵。」
聶老說「劉善文走時,唐堂鏡剛入翰林。我只盼啊,這唐堂鏡不要執著心中不可得之物,不要物物不以物為物才好。是個好孩子,切不可被人利用了。」
黃中路說「他與景琛不一樣。」
聶老說「不然你以為陸天承那廝真不辯玉石?」
黃中路說「唐堂鏡還是敬仰聶老的。」
聶老說「若他分不清執與逐,糾纏與前塵,望不到郃都密布的蛛網,抽絲扒繭之時亦在桎梏自己,永遠也成不了。」
黃中路說「世人不為名利,又為何般?」
聶老說「苟立於世,名利皆輕。立殿再高,勿忘踏上這權臣之路處處死門。我老了,飄不動了,若不是陸天承那老東西走在我前頭,我可真是,真是就躲在犄角旮旯里,不要露面了。」
黃中路說「聶老心懷蒼生,斷不會如此。」
聶老說「若不是我站在景琛面前,那日景琛就會身死棋州。景琛若死了,執安的手,誰也按不住。」
黃中路說「唐堂鏡還是在意景琛的。」
聶老說「這就是他永遠入不了我門的緣由,我若是他,殺。」
黃中路連連搖頭。
聶老閉著眼睛仰著腦袋唱小曲兒。「一輩催一輩,一聚一別離…」
「一生一夢裡,一榻一身臥……」
黃中路閉著眼跟著一起哼,亭外的風徐徐漸春,撣去了霄州的陰冷。
向執安問「劉善文在哪裡?」
海景琛說「在黃中路的府里呢。」
向執安說「去瞧瞧。」
海景琛說「可惜了。」
向執安說「說說。」
海景琛說「劉善文當年入翰林,是他母親將他妹妹賣去給人做妾換的錢財,劉善文不知,後妹妹叫人打死了,劉善文卻還在讀書,年後就會任修撰學士。那家富商打死了他妹妹,還要劉家退還彩禮十兩,那十兩銀子早就做了劉善文入都的盤纏。劉善文去討要公道,富商討不去錢財,官府還維護富商,差衙役跟江湖子打斷了一條腿。晟朝考官,需得身康體健,沒有殘疾,入仕的夢,就這麼碎了。」
向執安說「確實可惜。但是來這棋州,可是陸老安排?」
海景琛說「是了。」
向執安說「那估計不能給我什麼好臉子瞧,畢竟我起家也不磊落,還是個富商。」
海景琛說「磊落的還怎麼活?」
二人信步到了劉善文處,是個儒雅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