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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景琛抬頭問身旁的楊立信「他們怎麼都走了?」
楊叔說「我不知道,但是海先生厲害。」
海景琛說「我怎麼覺得大家不喜歡與我議事。」
楊叔說「海先生胡謅,主子最願與你議事,是吧?」
向執安恨恨的輕聲跟趙啟騖說「還不如跟你回去打丹夷。」
趙啟騖說「我這輩子都沒想過我這麼願意做個將。」
***
趙啟騖待了三日,海景琛的公文早中晚各一趟往向執安屋裡送。
早上起來,向執安去議事了。
中午吃飯,也與海景琛談民生。
晚上睡前,海景琛還送來第二日要見的人跟要洽談的事宜。
趙啟騖像個可憐的小狗,盯著肉,也吃不著,等很晚,向執安眼睛都睜不開了才放下公文。沒與趙啟騖說兩句,就沉沉的睡去。
晚間,趙啟騖摟著向執安說「做載府也太忙了。」
向執安眯著眼睛說「春耕快開了,景琛心裡著急。其實幾州大體都不差,就是有些蛀蟲要揪出來,也是為司崽博個好名。」
趙啟騖說「知道,可是我見不得你累。」
向執安說「景琛比我更累。我總覺得,景琛好似要走一般,急急的就一直在交付事情。」
趙啟騖說「楊立信在這,別人拉海先生他都不走。」
向執安睜眼說「你看出來了?」
趙啟騖說「我與他倆相交不多,有一回,我從應州回來,叫楊立信一起,楊立信跟我說他要去買菜,大半夜買什麼菜,我說叫他一起偷一點,他又不願,若是你吃的,你也不會責怪他偷菜,這般的,就海先生了吧?我回來路上看見你,那海先生拼命往我身後瞧,臉色就不好了。那會兒我就知道,海先生喜歡楊立信,楊立信也喜歡海先生。」
向執安偏頭看著他,公文也不看了,說「就這你就知道了?我都看了好久才看出來,騖郎心細如髮呀!」
趙啟騖說「隨意看看。」
趙啟騖將公文放在一旁,將向執安整個拉過來,抱在懷裡,把腿都架在向執安身上。說「執安,我明日要走了。我得回上樑。」
「現下無戰事,棉州那批小馬駒我還得給你送過去,還有一些藥草,我到時一塊兒從跑馬道走,我去看你。」向執安的指尖輕輕磨著趙啟騖的手心,趙啟騖反手將向執安的手覆著,說「總覺得我這手太糙,摸你的時候都生怕把你的皮搓壞了,你皮肉太嫩。」
向執安說「哪有說一個男人皮肉嫩的。」
趙啟騖說「就像刷馬的鐵板刷去刷那剛生的兔崽。」
向執安問「哦對了,去年的馬可好?你挑一匹。」
趙啟騖說「我最喜歡的那匹讓娘被司崽牽走了,現下應大了。」
向執安說「毛翎給我選了一匹,我喜歡。」
趙啟騖說「白馬打仗太容易髒了,髒了還得我洗,最麻煩的是你騎白馬太扎眼。」
向執安眯著眼露出招人的笑,問「不騎白馬,我就不扎眼了麼?」
趙啟騖陡然靠近說「你做什麼都扎眼。世子的眼都要被你扎瞎了。」
向執安被逗得發笑,太平的日子,可真好。
***
紅酥手,黃滕酒,滿城春色宮牆柳。
東風疾,龍抬頭,滿街飄香花椒油。
向執安將應州治理圖冊給姜郡守送去,以前的應州郎戈台以狼牧羊,使得應州多暴桀子弟,雖有谷婷皇商坐鎮,這皇商運氣也好,前能搭上孫蔡司的風,後能有張百齡做槓,最後還上了向執安的船。
現下應州都知向執安為護谷婷,率兵千里奔襲,本身樓子,小礦,鐵器,官鹽,茶馬這些握在官府手裡的行當,悄不吱聲的就到了谷婷的手上,也無人敢說什麼。
谷婷每月都給姜滿樓送一些,自然也是向執安的授意,本來南北皇商割據,兩頭低買高賣頻頻,向執安一主二仆,一年光景改了這風水。
谷婷與商歡需要頻頻會面,就在這應州與益州中間的衛州。之前都做的一些上不去台面的勾當,現下都得按著規矩來,也不需再往郃都給稅賦。
向執安說戰事之後一般都需得長稅,但是現下還沒有那麼著急。
谷婷商歡以書坊,藥草,糧食,牲口,棉布,茶鹽,農具等一系列生計都需要多談。
都不知道見了幾次了。
今日商歡與谷婷在一張桌案上,上頭擂了高高的案卷,兩人面前放著齊活的算盤筆硯。
兩人臊眉耷眼,就進了屋。
都低頭寫了半晌,鹿困與鹿鳴來奉茶。
終於得一點閒暇。
谷婷伸著懶腰說「歡啊,怎覺得做真帳比做假帳還累呢。」
商歡也停了筆,笑起來說「突然從陰溝里爬出來了,確實不太習慣。」
谷婷湊近了輕聲說「那厲大人往我後頭一站,我後背就發麻,他比算盤都好使。」
商歡也將手擱在嘴邊輕聲回覆說「誰說不是呢,那劉善文眼珠子跟鷹似的,我就算錯了一行,逼著我整本重算。」
谷婷站起來扭扭頭說「去年大雪,今年得大豐,事情還多著呢。」
商歡癱在椅子上說「婷啊,聶老讓我們把近一年的帳全給捋出來,還得算明年各項開支,我真是兒子都沒時間看了。」
谷婷站在商歡身後說「我倒是挺喜歡來衛州,能見著我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