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頁
「這麼說來……」
二人的答案顯而易見。
郃都有私兵。
不知是誰的兵,也不知有幾撥人。
趙啟騖與向執安在這小小的黑屋子裡,外頭的火把與人聲就沒停過。二人都拿著劍,每次窗外的火把跳動,都會襯得向執安的眼睛發亮。
「你,恨我嗎?」趙啟騖問道。
「恨什麼?」向執安一臉不解。
趙啟騖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意思是向執安脖頸上的傷,與將他送入郃都之事。
「我該恨麼?」向執安的眼神一直飄在窗外,說「可能世子認為,像我這樣的人都該去死了,要不是身上流著向燕的血,又是向燕的獨子,生來就該知道向燕的銀在哪,我都不知該死了多少次。」
「但是我又做錯了什麼呢?世子殿下。」
「向燕的軍械使得下奚大敗,三萬軍士死於瓦剌彎刀之下,就算向燕是形勢所迫逼不得已,但還是造成了這般的苦果!」趙啟騖越說越沒底氣。
「所以,我沒恨你。」向執安沒有任何情緒,說「我不知此事全貌,單憑現下來看已然不簡單,公主因此事入都,或不該世子問我恨不恨,我亦該問世子恨不恨。」
「你我本應是這世上最仇恨對方的人,今日卻蜷在這小屋互相說了認識以來第一句真心話。」向執安的半臉沾著月光,偏頭看著趙啟騖的眼眸。
趙啟騖臉上帶著些苦澀,說「兵敗之事使得郃都爪牙伸進下奚,現下迷霧散去,你我都是這瓮中之鱉。」
「這僅僅是開始,公主久久不歸上樑,春後丹夷若攻打上樑邊線,再敗,那神機營依樣畫葫蘆,被弄權的便是你爹了。」向執安輕聲說。
「你的脖頸,還疼嗎?」趙啟騖問道。
「不碰便不疼。那狗鏈子拴得我脫了皮。」向執安說,「世子殿下,不會在這裡心疼一個大男人的脖頸吧?」
「不瞞您說,確實有點兒這意思。」趙啟騖收起剛剛的苦笑,這會兒的不正經又掛在了臉上。
「世子莫與我開這種玩笑,從小到大,執安因為美貌受了不少罪,基本都是男人來的,執安見了男人這種眼神都發怵。」向執安說著。
「什麼眼神?」趙啟騖靠近一寸,外頭火把的光將二人的影子印在對面白牆又匆匆離去。
「你現在這種眼神。」向執安直視著他。
「我現在什麼眼神?」趙啟騖架著一條腿,又往向執安處逼問。
「餓狼一般,發著綠光。」向執安直視著他,說「我聽聞世子殿下混跡聲色,與督察院的同僚夜夜笙歌,怎麼,郃都的美嬌娘已經不夠世子殿下耍的了?現在主意都打我頭上了,怎麼,是知道太子殿下與郭禮都沒得手,想玩一把大的?可惜了,雖我也無心風月,但是世子殿下這樣的同盟還是勿要沾了不該沾的關係才好。」
向執安推開趙啟騖,趙啟騖抱著劍站起來,說「世子沒試過,獵獵奇,郃都多人都說的妖精,到底是什麼滋味,我還以為執安也是個能玩的,不想竟是個小古板。」
「我這破爛身子,倒也不勞世子殿下這般垂涎。沒個什麼好看,一鳥二蛋,世子殿下也有的。」向執安也起身,外頭已然歸於平靜。
趙啟騖收起了他的不恭,說道「這私兵之事,你謹慎些,別等真能出都了,你都已經死了。」
「世子殿下費心了。我盡力吧。」向執安說「不過世子殿下也不必如此關心,你說破天了我不出都我也不會告訴你銀錢在哪裡,世子殿下還是將心都收起來才好。」
趙啟騖收起不恭冷漠的看著向執安說「收著心呢。讓你誤會了。」
趙啟騖一腳踢開門,大步流星的除了出去。
「這人又犯什麼混。」向執安被這踢門聲嚇了一跳。
***
祭祖節到了,對皇帝來說,不鋪張不浪費,就是對不住老祖宗。
這是個大日子,皇家的都得上皇陵祈福,趙啟騖懶散的耷拉著臉,扛著一把刀在皇陵外駐守。
皇陵氣派巍峨,長長的祭祖隊伍沿著山脈得有五里。
皇上攙扶著皇后,後面跟隨著懷瑜公主。再後面是太子殿下與二殿下。
兩人許久未見,二皇子倒是聳著肩歪了一下太子。
「皇兄,還記恨我呢?」
太子不想理他。
劉懷瑜的臉上也看不出什麼情緒。
主人家站定,國師開壇禱祝,神神鬼鬼的喊了百十來聲,配著禮樂的響起,一片莊重肅靜。
祝禱之後文武大臣都要與皇家共進齋飯。
現在看起來一派祥和。皇后為皇上布菜,少去伺候的人,更顯得虔誠些。
劉懷瑜撥弄著菜蔬,也無沒什麼口欲。
「懷瑜啊,在想什麼。」陛下開口。
劉懷瑜道「想家。看皇兄皇嫂與太子殿下其樂融融,懷瑜也想家中那兩老的小的。」
好了,把天聊死了。沒有一個人回話。
半晌,有磕頭聲從後面傳來。
是二皇子。
「姑姑來郃都已三月有餘,啟騖若年紀小,三個月都足以長高一大截。姑姑想家,兒臣以為,無可厚非。」
這你讓皇上說什麼呢?
太子跟皇后惡狠狠的盯著二皇子。
二皇子又道「兒臣以為,姑姑該回上樑了。現下祭祖一過,天氣回暖,丹夷又該兵壓上樑邊防,上樑郡守帶兵拿命護我晟朝,其忠心日月可鑑,晟朝與上樑同氣連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