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載府是為三皇子謀東宮。
而不是為三皇子弒手足逼宮。
滿朝文武,皆說不得他向執安一個字兒。
糧草與軍械毛翎與楊叔查了又查。
有風吹來,楊叔點著手上的冊子,打趣道「毛翎,這把你見了你那皇兄,可有什麼要說的?
毛翎砸了一槍到楊叔手邊,說「楊立信!你不提那破事會死是吧?」
楊叔笑盈盈的說「我倒是太想去會會那郭禮了,他可別落到我手上。」笑意里殺氣的眼已經遮都遮不住了。
毛翎也坐下了,說「郭禮對海先生行如此豬狗不如之事,死一萬次都不帶夠的。」毛翎頓了頓說「可是楊立信,大家都忌憚著郭禮的十二監,你可別熱血沖腦,輕易壞了主子的事兒。」
楊叔說「我是那麼亂來的人麼?」
毛翎瞥了一眼,說「是。」
楊叔說「滾蛋!」
海景琛在門外說「楊立信,出來。」
毛翎撞了撞楊叔的手臂說,「叫你呢,快去。」
楊叔推了毛翎一下,便出來了。
楊叔說「海先生,怎麼了?」
海景琛問「東西都清點得差不多了嗎?明日就要全軍集結了,可別出什麼岔子。神機營跟下奚不要的那些兵,可安排好了?」
楊叔說「晾著他們也不少時間了,毛翎收編了一些,剩下的也沒八千人了,就跟下奚那頭看著,估計只能得神機營易了主才能真的收心。」
海景琛說「主子與太子那點恩怨,我自是不怕的,但是你切勿再提我的事,惹得主子亂方寸。」
楊叔不言語。
海景琛搖著楊叔的手臂說「聽著沒?」
楊叔別著頭,一言不發。
海景琛嘆了口氣,輕輕的抱住了楊立信。
「無需在此刻動怒,主子走到現在不易,司崽一日未能受業,便一日危機,還是好相與些,報仇嗎,十年不晚的。」海景琛輕輕說說。
「晚,晚一日都是晚。」楊叔抱著他的海先生,說「我恨不得現在就去扒了他的皮。我真恨啊,我此生都不敢回想你剛來應州的時候。」
楊叔悶在海景琛的肩膀里,哽咽的言語。
「好了,好了,不打緊。一點兒都不打緊。」海景琛撫著楊叔的背,海景琛在楊叔跟前,就是小小一隻,這般摟抱,看著滑稽的很。
海景琛記得他見楊叔的第一面,他穿著黑色的外袍,帶著一頂斗笠,進了屋,甩了發上的雨水,一把抱起了司崽。
他捏住了自己的下巴,非要自己看著他。他眼裡滿滿的憤怒,以及眉間的憐憫。他捏的自己的下巴發痛,只能一直靠在床欄邊躲閃。
他那麼大的個子去與那些婦人搶菜,應州的簾上還有風鈴搖晃。
他總在外屋教粥粥說話,百葉窗見證了他們在應州的半年。
海景琛素色的衣裳都是楊叔仔細洗的,連硯台都未讓他再磨過一下。
楊叔不嫌棄海景琛那些費錢的破習慣,再磨蹭的事兒都在慣著他。
楊叔在戰場的時候更令海景琛矚目,長槍在他手上如有槍魂,橫槍策馬的時候更是男兒氣概無限。
他卻鮮少有要出風頭的時候,明明能單槍匹馬的將姜郡守從瓦剌手裡奪出來,卻又隻字不提。
海景琛輕輕的抱著這個肩都要比自己大出一截,個頭也比自己高出一截的男子。
溫柔的耳語「不打緊。真的。我沒有再痛了。」
***
趙啟騖害怕明日的要出事,今日開始就將床鋪都拉來了前鋒營,一點也停不下來的操練,反覆的到城牆上觀望。
趙啟騖望著駱濟山,他父親以前還要離駱濟更遠些,但是從他出生的那年,駱濟山就在觸手可摸的地方。
娘說,這是送給趙啟騖的新生禮。趙啟騖的新生禮是一座山。一座橫在晟朝南北的雄偉高山,上樑的雁就在這山上振翅。
趙啟騖覺得浪漫。是趙思濟給予趙啟騖與劉懷瑜的浪漫,熾熱的風吹過駱濟山的每一寸,偶有狼鳴陣陣回絕於上樑篝火,是山巒隱入塵霧緘默的愛意,沸騰在趙啟騖的軀幹,趙思濟沒有用任何言語,卻用滿山蒼雪將深情說了個方休。
飄雪了。
趙啟騖想起了向執安。
守歲的時候本想帶向執安去看駱濟山的日出,卻沒看到,下次再來,估計事兒都有了了結,再看不晚。
趙啟騖在深夜裡望著駱濟山,他的眼神從溫柔,希冀,變得狠厲,絕對。
我願永遠守在這漠北。
千軍萬馬,百歲千年。
***
春獵就在今日。
郃都的木蘭圍場今日氣氛詭異,神機營的守衛將木蘭圍場圍個水泄不通。
太子殿下連坐一下都怕弄皺了衣服,今日穿的格外華麗,今日顯然還格外寬容,就是連手底下小太監忘了帶那藍色的玩雀,都沒發脾氣。
二皇子坐在台上,一會兒他也需得下場去狩獵。他看著太子殿下今日穿的格外得體,連鞋都多提了一雙。可能是下完場之後需要趕緊換一雙,連回宮都等不及。
今日沒見到禮部的人,平日裡這種春獵之後都有禮部的人來為此作詞譜曲,歌功頌德。禮部的人…
二皇子只有在七八日前見過天家,今日這場面,陛下是必須要來的,這會兒卻連龍椅都未撣乾淨,皇后娘娘的點心盒打翻了,皇后娘娘都少見的未動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