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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奚的情況也逐漸被摸透。下奚自從戰敗之後,神機營便派了幾營精兵駐守,說是共同邊防,實則雞聲鵝斗。
下奚邊防又不是心裡沒數,請神容易送神難,姜郡守被釋了三四成的兵權,且下奚軍需重資都掌握回皇家的手裡,便是二殿下的母族舅舅蘇硯。
如神機營的人每日都有精面窩窩,但是下奚邊防軍就常常只能吃到土豆。神機營連著朝廷,又有楚流水這樣得臉的指揮使,送奶送酒也是有的。
日子一長,沒骨氣但又稍有戰功之人,都偷偷往神機營跑。
有個有錢的指揮使,真好啊。
郡守姜滿樓不止一次的向朝廷要求軍餉,卻總被一句「抓住了向執安就大批特批」的話打回來。
誰不知道那向執安的錢,早已經給了上樑。到神機營收編到半數人的時候,姜滿樓實在沒有辦法,寫信給上樑借錢。
沒招了,姑娘的嫁妝都已經當完了,媳婦的簪子就剩下個銀的了,還是定親的時候給簪上的。
姜滿樓甚感無力。
趙思濟接到了姜滿樓的信也不知如何是好。
說趙思騖騙人的,上樑其實也沒錢,這叫趙思濟怎麼說得出口,雖然這是實話。
趙思濟籌了一些銀子,雖然杯水車薪九牛一毛,但多少是點心意。
趙思騖就在這時歸了家。
本來只要母親在家自己的父親應該是手舞足蹈活像個痴人,今日卻連見了趙啟騖都不罵了。
沒有人知道姜滿樓有多難嗎?
有的,就是趙思濟。
趙思濟的哥哥任郡守之時,就是姜滿樓千里奔襲,守住了最後一道上樑防線,甚至,都沒有等到朝廷的兵書。
為此姜滿樓被連降三級,被原本就看不上他的師兄打壓了多年。後又憑著赫赫戰功,重新站到郡守之位。
趙啟騖看了信,也不知說什麼。所有人都盯著向執安的錢,但是向執安根本沒有錢,吃飯的銀子都是自己送的。退一萬步說,就算有錢,也是要留給司崽的,自己是個什麼東西,敢動他們的命脈,他們已經夠慘了。
***
「阿嚏。」向執安打了個噴嚏,看著楊叔寄來的信。
向執安說「先生,我想南上。」
聶老應付道「何時?」
向執安說「等我回一趟霄州,再與商歡打個招呼,我們便啟程南上。」
聶老咂咂嘴「哎呀,那就泡不到這麼舒服的湯咯!」
向執安說「無妨,我在南方搭個院子,照這樣式給您蓋一個。」
聶老笑嘻嘻說「你小子,有錢啦?」
「嗯。」向執安撓撓頭,還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司崽餓了,三人買了點簡單的菜飯。回想之前五人擠在這小屋,好像還是昨日。
趙啟騖就在這個時候走了進來。
第20章 迷霧
他眼尖看見了向執安的髮帶,眼神一亮。也不知道說誰一般。「想不想二舅。」
司崽揪著趙啟騖的小辮。「想啦!」
「我有事與你說。」向執安開口。
「邊吃邊說。」趙啟騖餓了。
小老頭領著司崽習字,這屋裡只剩兩人。
向執安先開了口,「世子,又得辛苦你傳話給你父親,下奚想借的錢,上樑應了。」
趙啟騖的饅頭還沒咽下去,陡然睜大了雙眼。
趙啟騖說「可…」
向執安說「我有。」
「那…」
「就是上樑。」
「我的錢,就是上樑的錢。不是嗎?浪蕩世子。」
浪蕩世子與富貴美人。
「可…」趙啟騖還是有點遲疑。
向執安放下了筷子說「我想過了。下奚現在處境艱難,神機營大有釋兵權之勢,若我現在幫下奚一把,也是拉我自己一把。罪臣之子如何?皆說我父親是下奚兵敗的主謀如何?天下人不知,我知。既然負了這麼大的罪在我身上,我便翻了這個罪。」
「而且,司崽唯一能與郃都那幾位爺平起平坐的,也是他母家的昌盛,若我有功,便是司崽的功。退一步來講,他下奚都開口問上樑借錢了,還會在意我是罪臣之子嗎?」
「楊叔已過去一段時日,羅綺的糧從哪而來姜滿樓心知肚明,揣著明白當糊塗不等於真的任由神機營糟蹋下奚。」
「而且你母親歸家數日,選在這個時候開口,也是姜郡守等待已久的良機了。」
「再者,天家放你母親歸家,就是想看看上樑究竟有沒有那個心思,你前期為保我,傳出這樣的流言,郃都的眼睛都在盯著這筆錢。我若將這筆錢給了下奚,也是旁證了上樑的清白。」
趙啟騖沒有任何一點可以反駁,甚至他打心眼裡覺得,這確是上策。
得了上樑與下奚的庇佑,向執安才能真正的走到陽光底下,叫世人瞧瞧。
「你說了一堆,可是我想說的是,那我就會很久見不到司崽了。」
向執安偷笑了一下說「你可以偷偷來。」
「我一個上樑世子,偷偷去下奚?傳出去,還以為我真想讓下奚也姓趙呢。」趙啟騖埋頭扒拉兩口飯。
「那你若覺得偷偷來不好。那便光明正大的來。」
向執安扶著臉笑著看趙啟騖,向執安頭上的髮帶羽片,輕輕的落在肩上,看的趙啟騖心情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