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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督,蕭姑娘的身份存疑。」驍騎說。
「存不存疑,與我何干。她蕭情竟敢這般大膽投靠向執安,也不知她此刻後悔了沒。一朝敗北,我們的向公子,別醒了就鬧著要去駱濟山跳山才好呢。」崔治重臉上帶笑說「我要是海先生,我定給我們的向載府與世子殿下寫個話本子,就寫,一道歸去兮,情深恩重。」
崔治重似是很滿意自己的編排,說著說著都搖起了腦袋。
***
安建被吊起來打的不死不活。
夜裡杜空山讓人偷偷給安建灌了藥。
安建還能提著一口氣。
楚流水夜裡都住在這大理寺,楚指揮使的心情比任何人都還複雜一些。
祭德寺外更鼓聲傳來,像老者提起無力的胳膊隨意的敲打,一聲比一聲輕,一聲比一點慢。
還有幾日便要立夏了,冬日裡沒一鏟子敲死的蛇蟲經過了一春的復甦,顯得生命力盎然。
楚流水走的很慢,你若從安建的眼中看,被囚禁的那個人,倒像是楚流水了。
一束一束的月光透過頂穹的縫隙往這獄裡丟,楚流水一步一腳,連這月光都未踩碎。
楚流水閉著眼坐在安建的跟前,揉了揉眉心也沒說出什麼話,安建現在如一團爛肉就這麼吊著,血腥味充斥著這唯有一方小窗是囚籠。
等安建再睜眼,面前人不知何時從楚流水換成了向執安。
向執安穿著一身紅衣,看起來詭異無邊,從前他的眼神淡然如水,偶也會有狡黠之色,但是現在看來,他的眼神似有些刁毒在裡頭。
安建不去看向執安的眼。
向執安嗓子沙啞,潤了潤喉開口道「我很是好奇安公公是怎麼勸劉懿司去看他母親的呢?」
安建這會兒被人鬆了綁,也支不起身子,喉嚨里干固了血啞了他的嗓,微微一絲氣息,說「奴婢…不知…」
向執安說「許是大長公主睡下之時,又或是,劉懿司請求安公公去看的呢?」
安建趴在污髒的地面上,說「奴婢,沒有…若是,奴婢,不該…」
向執安接著道「不該還在這裡遭嚴刑拷問麼?安公公想說自己是無辜的麼?那麼讓我想想,我們大長公主夜不能寐,怎麼那日就好睡了呢?莫非…」
安建未動,「欲加…」
向執安說「安公公,我長姐當年讓你給我傳信的事兒我還記得。我不想,也不會污安公公的清白,安公公可以再想想,若有什麼事兒,差人告訴我。」
向執安起身要走,海景琛在牢籠外等候,說說「不殺麼。」
向執安身子沒養好,前頭在郃都又是經歷火燒刺胸塌壓,出去又搏鬥了多番,這會兒壓根連氣都喘不上來。
楊立信扶著向執安上了馬車,頻頻喘氣聲聽的海景琛眉頭緊鎖,不敢多問只想快將向執安回榻上養著。
馬車在街上顛簸,只聽得楊立信說「海先生,放鳴笛!周廣凌與楚指揮使就在後頭能支援上!」
向執安已然臉色發白,他撇開馬車的小帘子一瞅,此刻,多如牛毛的竹箭正朝他們如蝗過境般前來。
空氣中還有火油的味道。
郃都內有人今日要取他們性命!
第121章 蜜蠟
楊立信已然抽刀護主,馬車內的鳴笛竟不知何時成了啞炮,向執安現下就只能拖著個孱弱的身子,勉強抽出了蕉鹿刀。
向執安臉色發白,嘴唇失色,一臉歉意的對海景琛說「海先生,連累你了。」
海景琛按住了向執安的手不讓他出馬車,哪怕他現在已經聽到楊立信寡不敵眾。
「主子,未有的,你何必這樣說。景琛之命不足以惜,若可為,便擇明主定風波,來若風雨去若微塵,若不可為,便是士為知己者死,獨善其身遠離廟堂之爭。」海景琛用力抓住了向執安的手「時也運也,主子何不謀食養命,怎知無扭動乾坤之時?」
「海先生,我已無苟活的信念。但是海先生得好好活著。」向執安對著海景琛苦笑,奮力下馬,飛身在楊立信之前,輕聲喝道「護著海先生,走!」
楊立信臉上沾染血色,卻不著調的故作輕鬆,說「雖然我也很想帶著海先生私奔,但不是在此刻。若這時候棄了主子,海先生怕回去要與我耍脾氣。」
「我竟不知楊立信現在都敢開海先生的玩笑了,」向執安笑著說「既如此,便戰吧!」
與向執安對峙的兵馬黑色的面罩遮臉,數十人嚴陣,銀色的寒刀在這欲夏不夏的時候看的人毛骨悚然。
向執安眯眼查看,與楊立信交換眼神。二人圍著馬車與黑衣人斡旋。
鋼刀入肉無聲,街頭血肉橫飛。馬車內的海景琛緊緊閉著眼,不知何時楊立信砍斷了馬繩,將海景琛放置在馬上,狠狠拍打馬背,又往前刺殺出血路,駿馬吃痛躍起,背著海景琛往神機營奔馳。
「楊叔,回頭再給海先生顛壞了,」向執安邊劈砍,邊逃竄,揚著聲說「海先生饒不了你。」
楊立信這會兒剛砍下黑衣人的臂膀,說「我已經教海先生騎馬了。就怕,有一日…」楊立信沒有接著說,又換了話頭「小子,吃的哪個主子的米糧?」
被刺中的黑衣人不說話,一聲凌厲的口哨,數十黑衣人將二人團團包住。
向執安經廝殺已然耗盡了全身的力氣,這會兒氣若遊絲滿面血污,楊立信右膀血流不止,挎著向執安將刀橫前,一步步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