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頁
院外的將士們領命,這會兒便開始忙活起來。
晌午。
譚明哲這會兒急沖沖的來到院裡,喊「載府啊,您您您,您將督察院的跟神機營這樣起齟齬的安在一頭,怕出大事啊。」
向執安給譚明哲倒了杯茶,說「能出什麼事呢?都是為晟朝辦事,難道誰還能有什麼私心不成?」
譚明哲拿百官冊呼呼的扇著風,說「光早上都鬧了多番了,神機營在載府面前得臉,督察院的又被冷落多時,神機營,多少有點兒騎在督察院脖子上了,就這一早上,往我這扔回令牌的都好些個。」
向執安抬頭看了眼楊立信,說「督察院這般不懂事,是不是還在想著老主子?變天了,若是老實辦事,還能在這郃都混上一混,若是不能,楊立信,將他們扔頹山關戍邊去,老婆娃娃熱炕頭的日子真是過夠了。我這人就一個理,誰辦事牢靠,我便青眼誰。」
楊立信領命。
譚明哲擦著汗,說「載府啊,郃都要大難了啊,總不能將這城裡的百姓與九州來的書生都悶在這城裡,載府,譚某心裡沒底啊。」
向執安歪在圈椅上,問「工部的可著急起來了?」
譚明哲道「公輸大人領著人挖溝呢,年紀也不小了,泡在這水裡也不知能不能吃的消。」
「譚大人,我累了,寐一會。」向執安不聽譚明哲說完便打斷。
譚明哲識趣的退出院外。
趙啟騖過來坐,向執安就癱在他身上,道「譚明哲這是剛出了祭德寺啊,那鞋上還沾染了草木灰還有紫銅沫子。」
趙啟騖答道「這祭德寺當年也是工部的手筆,若這麼算起來,祭德寺下頭,比上頭的問題還大。」
向執安撩過趙啟騖的發,說「今晚你便要回上樑,與邊楊花鞘匯合了等郃都的形勢再看,若外頭那幫人沒動,你自是也要按兵。」
趙啟騖說「你只需顧好自己個兒,騖郎在這外頭給你把這門,誰也休想動。」
向執安直起身子,若有所思「只怕…」
第147章 小楓
烏雀南飛,層林盡染。
向執安在院裡喝下最後一盞茶,倒扣了杯盞,說「兩位先生,且在這院裡歇著,若有要是需得出院,切記讓鬼騎護著。」
趙啟騖穿好了軟甲,向執安這會兒也在外面披上了那半褂狼毫,松垮的吊在右邊,向執安低著身子給趙啟騖繫著腰帶,說「此戰騖郎沒有援軍,可得萬分小心,若前路不明,不可戀戰,再出被人借刀之事。」
趙啟騖系好了黑色綢帶在眼前,騷氣的小辮兒重現,互相給彼此又帶上了纏著棉麻金藍絲帶的髮帶。
趙啟騖擁著向執安入懷,小小的人兒就這麼薄薄的一片,說「忙完了世子帶你去棉州吃羊。」
向執安沒應聲,這選的恰是時辰的官溝疫病將會在這郃都病倒一片軍士,趙啟騖在這郃都城裡危機四伏。
向執安摸不清。摸不清是欽南後裔真的幾十年如一日蠶食大晟現下想自立為王,亦或者是晟朝內部也有長在黑暗中的草木吮吸著人血茁壯成長,終於露頭與向執安抗衡。
但是不容置喙的是,現下的工部,吏部,以及督察院和蘇硯一同,絕不是與自己一條心。
若真到那刻,向執安翻著趙啟騖的領子,撣去肩上的灰,又撫過他的下頜與喉結,擠出一個笑。若真到那刻,你便回家吧。
向執安從案卷里拿出一片楓葉,是當年從棉州去益州的時候信手拾得,藏在懷中。當時不畏前路,心中有花盛開,再回益州梨花渡時路上想念趙啟騖,淺藏於身。
向執安將小小的楓葉塞進趙啟騖懷中,輕聲說「金刀剪彩,唯剩平安。」
向執安給邊楊花鞘傳了信了,若郃都一戰彼此懸殊,切記將世子一棍子打暈帶走。
向執安朝著趙啟騖笑,墊著腳尖,落下一吻。趙啟騖扛著錯金,一如當年初見的模樣。
趙啟騖策上霜梨烏衣,衝著向執安吹了一聲口哨,就如騎驢似得往郃都城外去,後頭跟了一溜的衛兵。
神機營的軍士們還泡在臭水溝里掏病羊,如各方所料,將士們開始出紅疹,發高燒,說胡話。
杜太醫領著太醫院在各個寺廟邊上掛著布就算是壘了個簡單的醫館,太醫們夏日裡都裹著厚重的棉麻衣裳煎著藥,臉上也通通蒙著白布。
督察院的兄弟自是不招神機營待見,搶藥砸碗的不勝枚舉,風聞世子真的在這個點兒離了都,覺得這郃都病死個人也是遲早的事,不然他何故要逃?
宮裡的宮娥跟小太監已然開始偷竊這宮裡的寶貝,侍衛塞足了銀子放些人逃出宮去還是為自己累福報了。
劉善文處日日都是神機營與工部、督察院的人來要帳,劉善文一瘸一拐,向執安沒有平了郃都災禍的能力,沒了後頭的人站的穩,劉善文就被各種見人下菜碟的督察院來的推倒在地。
蒔州率先被土匪占了城。周廣凌領著東拼西湊的常備軍夜裡策著馬往蒔州趕,輜重都還未來得及清點。
短短三日,郃都陷入了水深火熱。
***
楊立信回來院裡,朝著向執安淺淺點頭。
向執安已經送走了趙啟騖,這會兒也不需藏著掖著了。
向執安歪在圈椅上,這會兒疲憊顯得臉色不好,問道「鳴蛇江下有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