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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執安輕吟了一聲,有人又替他給鼻樑擦藥,撫著他的臉,輕輕的吹氣,其實早就不疼了,但是不知為何,是趙啟騖在吹氣,向執安就覺得確實還是有點疼。
嬌氣。
向執安手上的血污已經被洗淨,暴露出來的傷痕就顯而易見了,趙啟騖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擦藥。
「我腿酸…我手疼……」向執安迷迷糊糊的說話。趙啟騖看著他腳踝的痕,嘆了口氣,又給他揉搓著小腿,趙啟騖的指節粗糙,按的向執安發癢,咯咯的笑。
「醒了?餓不餓?上樑那會兒見你也沒吃什麼。」趙啟騖伏在他耳邊輕輕的問。
向執安如一隻慵懶的貓剛醒時伸出兩隻索要的擁抱的手,滿臉笑意的勾在了趙啟騖的脖子上說「餓了。」
趙啟騖說「上樑來的吃食,還熱著呢,起來吃點兒。」
向執安把自己的臉埋在被子裡,說「我不想起來,我起不來。」
趙啟騖嘆了口氣,又去將向執安喜歡的那張梨花渡的小桌子給搬過來,擦了擦桌腿,又墊了一層帕巾,給他放在榻上吃。
向執安像只狡猾的狐狸得逞一般歡喜的趴在桌面上,趙啟騖從食盒裡一盤一盤端出來,龍鬚酥,桃花鵝脯,茄鯗,冷元子,旋煎羊。
向執安有些發懵。以前在宮裡,見過一些,吃過些席面,也不敢多吃,家中開火的時候也沒得這些精緻。
向執安咬著筷子抬著頭問「都是哪來的?」
趙啟騖抱著胸說,「我娘從前在宮裡,吃不慣上樑的東西,宮裡便送了個廚子出來,後來娘覺得這般不好,就讓那廚子擱上樑待著。司崽正長身體,那廚子也重操舊業,你這些,是娘按著以前的味道,與那廚子做的,爹讓邊楊才送過來。」
向執安眼睛都睜大了,說「這是你娘找人做的,你爹找人送來的?」
趙啟騖低下身子,就差點蹭到向執安說鼻尖,說「是啊。」
向執安說「我可以嘗嘗嗎?」
趙啟騖說「傻不傻,本來就是給你吃的。」
向執安正要下筷子,又端出幾盤,說」給景琛與聶老送去,他們也吃的不好。」
趙啟騖說「誒!聶老怎麼沒吃了?就是這老頭知道我娘有個廚子,天天喊著司崽長身體需得吃好,他可沒少吃!」
逗得向執安直樂,說「那就給景琛送去。」
趙啟騖說「今日太匆忙,合年飯那日兄長不在,娘說別太樂呵,且得營里同樂,就沒給做。娘說你撿些喜歡的菜,讓那廚子等你來了做給你吃。」
向執安低著頭吃飯。
趙啟騖盯著他說「怎的了?」
向執安抖聲說「好吃的。」
***
世子差邊楊送來的菜,楊叔已經給海景琛拿過來了,海景琛睡得不安逸,以為是邊防又有事兒。
楊叔說「沒有事,有事楊立信也撐著讓你睡個好覺醒了再說。」
海景琛揉著眼,說「那來人是來做什麼?」
楊叔邊擺著邊說,「世子給海先生送的菜,過來吃點兒。」
海景琛趿著木屐合著衣過來坐下,說「你陪我一塊兒吃一點。」
楊叔說「你今日在城牆上立了一天,也沒進什麼吃食,你多吃些。」
海景琛說「還是楊立信的燙菜好吃。」
楊叔說「那我明日跟世子說。」
海景琛拿筷子打了一下楊叔的筷子。
楊叔說「等事情了了,你能陪我去趟雲山嗎?」
海景琛說「雲山是哪裡?」
楊叔說「以前向夫人撿到我的地方,向夫人說我是那邊人,就是爹娘都死了。我想帶你回去給他們看看。」
海景琛說「好。但是我好似沒聽說過雲山。」
楊叔說「向夫人只跟我說在郃都的西邊,很高的山。」
海景琛說「等事了了,那就住在雲山。」
楊叔笑了一下說「海先生不想居住郃都嗎?主子應當希望海先生留下輔佐司崽。」
海景琛說「若四海太平,兵強馬壯,有聶老,有厲大人,有主子,有世子守著,我在不在,無妨。」
楊叔笑意更深,說「好。給你種些菜,想吃燙菜了就去地里摘,還想給海先生種花,帶上粥粥。」
窗外的春風已經等不及了,鞦韆在院裡晃蕩,是楊叔給海先生做的。
***
翌日。
棋州議事廳很熱鬧。
聶遠案,海景琛,黃中路,楊立信,向執安,趙啟騖,厲海寧,周廣凌眾人皆坐。
現下除了向執安扔著沒管的絮州留著釣魚,與郃都就剩下個蒔州。
海景琛先開口說「現在陛下還在位,貿然進郃都不是好時機,若前番霄州與丹夷裡應外合圍剿上樑之時蒔州有動靜,那便可以一舉反守為攻。」
聶老點著頭說「景琛說的不錯,現下哪怕我們都知道,郃都有人同張百齡一起通敵但是現在的結論只有張百齡一個賣國。」
趙啟騖說「現下張百齡在我上樑牢獄裡,不日會有結論,但是我更認為,郃都既敢賣了他,他應也不會說出什麼東西來。」
向執安說「嗯。現下郃都與蒔州通著氣,但是此刻不是進舉的好時機,郃都內也爭鬥不斷,我以為,此刻我們應當休養生息,尤其,郃都僅僅憑著蒔州的糧食,完全養不了這麼多人。糧倉在益州與霄州,郃都比我們著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