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這可真是……什麼孽緣啊!(為周杰希
「你和我說老實話,這松針茶,真能延年益壽?」
晚飯時分,武八娘接過杜清檀遞來的一罐子松針茶,較起了真。
「當然是真的。醫不戲病。」杜清檀列舉松針茶的各種好處。
「可祛除風濕,預防關節痛、肩痛、腰痛,還可緩解老年人腿腫,又可預防風寒外感,強筋健骨,抗衰老。
《神農本草經》中說過,松為仙人之食物;本朝名醫孫老先生的《千金方》中也說,松葉可生毛髮,安五臟,延年。」
杜清檀說得頭頭是道:「這一罐子茶,您送回家去,要記得交待,每次喝時抓一小撮,滾水沖泡,加一把枸杞子,趁熱喝,再把枸杞吃掉。
有那口臭生瘡的,服用幾天就能看出功效來了。身上疼痛,也能很快緩解。」
武八娘見她引經據典,說得明明白白,先就信了七八分。
想到老夫人經常叫喚骨頭疼,兩條腿也水腫著,少不得冷笑。
「老東西沒福氣,定是想著我吃海參魚肉,她只能吃松針,不服氣。」
杜清檀只當沒聽見,見天色不早,就要回家。
錢箱抬出來,她還當著武八娘的面,認認真真清點了一遍錢,確認無誤,才叫抬上車去。
武八娘被她氣笑了:「難不成我還會剋扣你?」
杜清檀認真道:「錢財過手,出門不認。按著規矩辦事兒,才能減少誤會和麻煩。」
武八娘不得不服氣:「一套接一套,也不曉得杜家怎麼教導的女兒。」
才剛上車,采藍就激動地撲過來抱住杜清檀:「五娘,五娘,你好厲害!伱果真憑著自己的本事掙到錢了!好多啊!」
杜清檀瞥她一眼,面無表情地道:「難不成當初從蕭家拿回來的錢,不是我掙回來的?」
「是是是……」采藍諂媚地扭著手指頭:「嗯,那,什麼,之前你說過要給我私房錢的……」
話沒說完,馬車就停了。
車夫在外道:「杜大夫,這裡有位蕭七公子要請您診病。」
「哈?蕭七郎?」采藍以為自己聽錯了,「他怎會在這裡?」
二人剛還說到蕭家那件事呢,也不曉得有沒有被聽去。
杜清檀淡定地道:「我之前在薛老夫人那兒遇到了他,怕是故意等在這裡的。」
「他想幹嘛?」采藍摁住她:「待婢子下去對付他,您別露面。」
杜清檀搖頭:「他既然有心等在這裡,見不到我,是不會撒手的。還是我去,你留在車上看著錢箱。」
采藍立刻丟掉她,挪過去抱住了錢箱。
「尋我何事?」杜清檀下了車,平靜地注視著蕭七郎。
蕭七郎比之前清瘦了許多,看起來也成熟了許多。
那種稚氣天真不見了,眼裡也有了陰沉之意。
看來,這件事對他的打擊不算小,不然也不能這麼反覆糾纏。
「是我不好。」蕭七郎低著頭,聲音不大:「都怪我沒有盡到職責,這才害你走到這一步。」
「???」杜清檀有些懵:「走到哪一步?」
「你一定是走投無路,這才拋頭露面、忍辱受氣地出來做大夫。想必一定受了不少氣,吃了不少苦頭。」
蕭七郎抬眼看向她,「如若你肯,我這便回家稟明父母長輩,再續前緣。從前種種,便如過眼雲煙,再不提及,你看如何?」
「???」杜清檀以為自己聽錯了,「你可否再說一遍?」
蕭七郎紅著臉又重複了一遍。
杜清檀陷入沉思中,真是奇怪的想法,奇怪的人。
蕭七郎見她不說話,趕緊補充並表態:「你不用擔心我娘,我上次和她狠狠鬧了一場,甚至搬出去住。
直到她答應,再不會找你們麻煩,我才又搬回去。若是你願意,我會照護著你,讓她不敢亂來。」
「哦,那你變得有擔當了,恭喜。」
杜清檀看看天色:「覆水難收,你不要再來找我,我很忙,沒空和你……」
她本來想說「扯淡」,話到口邊又覺著實在太不雅致,遂改成:「瞎扯。」
「我沒覺著出來行醫丟人現眼,就算受點氣,也是甘之如飴,畢竟能夠憑真本事養活自己的女子不算多。」
「我挺為自己驕傲的,並不需要你的憐憫救助。」
杜清檀轉身要上車,袖子又被抓住了。
「第二次了!」她勃然翻臉,猛地從腰間拔出一把匕首,目露凶光:「再亂伸手,信不信削了你?!」
蕭七郎見鬼似的,迅速縮回了手。
杜清檀跳上馬車,招呼車夫:「走了!」
車夫戰兢兢看一眼凶神惡煞的杜大夫,再同情地看一眼失魂落魄的蕭七郎,這可真是……什麼孽緣啊!
采藍探出頭來:「姓蕭的,你但凡是個男人,就別再來糾纏!我們五娘最看不上你這種黏黏糊糊的了!」
蕭七郎緊握雙拳,眼裡滿是血絲。
等到馬車遠去,他方才抬起頭來,死死盯著那車影。
杜清檀,杜清檀。
「坎坎伐檀兮,置之河之干兮。河水清且漣猗。不稼不穡,胡取禾三百廛兮?不狩不獵,胡瞻爾庭有縣貆兮?彼君子兮,不素餐兮!」
這是他那位早亡的前岳父、懷王府侍讀杜蘅給唯一的獨女取的名兒。
旁人以為是篤信佛教,是以取名清檀。
他卻和杜蘅有過一次交談,說是取的詩經之義。
恐是憂國憂民,卻不想應在了這裡。
「我沒覺著出來行醫丟人現眼,我挺為自己驕傲的,並不需要你的憐憫救助。」
杜清檀說這話時,雲淡風輕的,眼睛卻在閃閃發光,和他見過的所有女子都不一樣。
蕭七郎閉上眼睛,緩緩吐出一口氣。
他不服,他一定要把她重新爭取回來。
現在不行,待他考中進士做了官,總能行!
杜清檀直接給了采藍五百個錢:「好了,以後若是我能穩定收入,就每個月固定給你這麼多做月錢。」
采藍立刻從袖中抽出一股紅繩,巴巴兒地把錢串了起來,串著串著,眼淚掉下來。
「五娘,我好幾次以為自己總有一天會被賣了的。現在心終於落了地。」
杜清檀丟塊帕子過去:「擦擦,不然還以為被我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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