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3章 不能咱倆吃獨食
獨孤不求是被扔出來的。
他被扔出大殿,剛好摔在杜清檀的腳下,唬了她一跳。
金守珍傳達女皇的意思:「沒見過這麼不識趣的人,既然這麼愛查案,就趕緊滾回大理寺去吧!」
杜清檀扶起獨孤不求,以目相詢是怎麼一回事。
獨孤不求搖搖頭:「回去吧。」
二人互相扶持著,在各種眼神的注視下,慢吞吞地走出了皇宮。
誰能想得到呢,才剛得到賜婚、升官的人,竟然轉瞬之間就被扔出了大殿。
聖人這得多討厭獨孤不求啊。
要知道,之前有大臣勸諫聖人不要和二張這樣、那樣,覺著很失體統。
聖人也只是讓人家有這操閒心的功夫,不如回家抱孫子去,體面是留著的。
這回真是一點體面都沒留。
就有人猜測,會不會升官的事兒黃了,賜婚的事兒也黃了,那一百匹絹也黃了?
確認安全之後,杜清檀看向獨孤不求:「說吧,發生什麼事了?」
獨孤不求冷哼:「你可知道,皇帝也是會賄賂臣子,為自己謀求好處的?」
杜清檀道:「這不是很正常的嘛。」
女皇還是昭儀之時,想做皇后,有重臣反對,先帝就曾帶她一起賄賂重臣,不過沒得逞,反而白白填進去許多財寶。
獨孤不求再次冷哼:「我可不是那種為了官職和前程,就要放棄正義,讓妻子受氣的人。」
「嗯,我知道了。」杜清檀問他:「剛才沒摔著哪裡吧?」
「當然沒有。」獨孤不求朝她擠擠眼睛,微微得意:「你看著摔得慘,其實是裝的,讓她出出氣。」
「哦。」杜清檀沒鬆開手,仍然負責任地扶著他:「既然如此,這戲還得繼續演下去。」
獨孤不求長長的手臂掛在她肩上,恨不得整個人都壓上去。
他瞧著瘦,其實很沉,杜清檀沒走多遠就受不住了,於是想把人甩開:「演過頭就假了。」
獨孤不求無所謂:「你以為聖人不知道我在演?我這是在維護君王的體面。」
杜清檀沉默著用力推人,反被摟得更緊了些。
與其說是她扶著人走,不如說是她被挾持著往前走。
走著,走著,她已生無可戀:「喂,要不,伱乾脆抱著我、或者背著我走算了?」
「那多不好意思啊!這般即可,恰到好處。」獨孤不求繼續把她摟得緊緊的,特別的不要臉。
杜清檀想反抗,又被肩上的泰山壓得再矮了兩分。
她嘆了口氣,只好認命:「老實交待,你想這麼幹多久了?」
獨孤不求斜瞟著不遠處的一輛馬車,微笑:「啊,老實說,第一次見到你,我就想這麼幹了。」
杜清檀十分震驚:「怎麼可能!我不信!」
那會兒吧,獨孤不求一副摳得要死,不見銀錢絕不動彈的死樣子。
誰能想得到,一本正經的皮囊下,居然掩藏著這麼一顆齷齪的心!
不遠處,馬車帘子被人放下,遮住了李岱淡漠的臉。
獨孤不求收回目光,看著杜清檀白得半透明的肌膚,低笑:「不然,你以為五十個錢,就能讓我替你賣命?我的命有這麼不值錢?」
「有道理!」杜清檀提起腳,用力踩在他的腳上。
「哎呀!」
男人猝不及防,痛得大叫一聲,見周圍眾人看來,就又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繼續賴在杜清檀肩上掛著。
「我給你講,小杜,你把我踩壞了要負責一輩子的,什麼和離啊、義絕什麼的,想都不要想。
你到哪,我就跟到哪,把你吃窮,把你的爛桃花全都嚇跑,就問你怕不怕!」
獨孤不求越說越得意,笑容燦爛得如同六月驕陽。
杜清檀忍不住微笑:「我好怕啊,太嚇人了。不過話又說回來了,你不肯和稀泥,聖人生氣,不會反悔吧?」
獨孤不求搖頭,用力揉了她的後腦一把。
「傻了吧,君主有君主的體面,臣子有臣子的堅持。我知道這件事註定得不到結果,目前已是最好的局面。
我早就盤算過了,無非再忍幾年而已,到時你且看他!我是怕你想不開。」
「別碰我的頭!」杜清檀穩住自己的幞頭,輕嘆,「我就怕吳御史和萍娘想不開。」
李岱不會白吃虧,二張不會有好結果。
但吳鳴卻不會因此善罷甘休,一旦他死咬不放,後果可以看到。
孟萍萍,無辜受到牽連,死裡逃生,卻得不到任何公道,這讓人怎麼想。
獨孤不求突然提議:「我們去看吳御史和萍娘吧。」
杜清檀微笑:「你不怕激怒聖人,把所有恩寵盡都收回嗎?」
獨孤不求搖頭嘆息:「總不能咱倆吃獨食,那太丟人了。」
他和杜清檀升官、發財、成親,倒讓這二人吃苦受罪受委屈,真是睡著了都得羞醒。
杜清檀趁獨孤不求不注意,低頭彎腰,從他的臂彎下逃出來,嚴肅地道:「為官者理當注意儀表!」
獨孤不求撇撇嘴,無可奈何地瞪了她一會兒,又忍不住笑了,小聲道:「小杜,你咋這麼好看呢?」
杜清檀抿著唇笑,小聲回了他一句:「你也挺好看的。」
「所以你承認,咱倆是天造地設的一雙了,對吧?」獨孤不求的壞心情去得很快,轉眼之間又活蹦亂跳。
杜清檀背著手跟在他身後,頗有一種,她是他家長輩的錯覺。
看,她家這小子輕狂的,就得經常打著罵著才穩得住。
與此同時。
「吱呀~」一聲響,把孟萍萍從昏昏欲睡中驚醒過來。
她從潮濕單薄的被褥中伸出頭來,眯著眼睛想要看清楚是誰進來了。
監室之中光線昏暗,並看不清楚來人的面容長相,只能依稀看到一道瘦削的身影,直挺挺地立在門口。
她輕輕舒了一口氣,情不自禁露出一絲笑意:「吳御史,您有什麼吩咐嗎?」
吳鳴沉默地看著面前的女郎。
她的聲音和她的人一樣溫和柔軟,沒有任何攻擊性,和那天敲響登聞鼓時的憤怒尖利完全不一樣。
是什麼,讓她明知不可能有結果,仍然奮力敲響了登聞鼓?
吳鳴沉思著,直到孟萍萍充滿疑惑的聲音再次響起:「吳御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