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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昏迷十年。
然而苗笙聽不到他心裡在說什麼,還以為他因為悲傷而哽咽,接口道:「能被你視作良師益友的人,自然也是通透豁達,他能明白個中緣由,肯定不會怪你。」
游蕭聲音低沉:「你又不是他,如何如此篤定?」
「不知道。」苗笙想了想,「反正若換做是我,定然就是這麼想。」
聽到了想聽的話,游蕭深深吸了口氣,又緩緩呼出。
心不僅沒放下,反而越發覺得自己卑劣,用這樣含混不清的故事,騙取一句原諒。
西廂房內園綺發出一聲哭鬧,打斷了廳中兩人的情緒,游蕭鬆開懷抱:「我去看看他。」
苗笙坐在榻上,望著他的背影發愣,隱隱覺得有些不對。
從陸東籬的離開就能看出,游蕭不是迴避悲傷的人,他將生死看得很明白,斷然不會四年還放不下。
而且,既然有這樣一位良師益友,為何此前他從不曾提起?
「檢查了一下,沒尿也沒拉,應該也不是餓,可能就是覺得醒來沒見著人,撒嬌呢。」哭聲驟然停了,游蕭抱著園綺從屋裡出來,笑著說,「這孩子心眼一定不少。」
看他抱著娃的樣子,就像看到了三個月之後的生活,才十八歲的少年,一下子就有了父親的味道。
苗笙瞬間便將方才的疑慮拋諸腦後,伸手道:「給我抱抱。」
游蕭小心翼翼地將園綺放進他懷中,轉身從圓桌上拎起了一直用小炭爐溫著的銅壺,倒了杯茶遞到他嘴邊,餵著他喝了幾口。
園綺烏溜溜的大眼睛望著苗笙,嘴巴里「咿咿呀呀」,小手也無意識地揮舞著,不知道看到了什麼有趣的東西,自己「咯咯咯」地笑了起來。
「園園真可愛。」苗笙沖他擠眉弄眼,逗得孩子笑個不停。
游蕭把他散落胸前的頭髮撥到了肩膀後邊:「可別被他抓著了,別看人小,勁兒可大。」
「你被抓過?」苗笙好奇地問。
游蕭著實無奈:「別忘了我還有義弟義妹,這倆不知道前世是不是守財奴,小爪子抓著什麼就不放手,小時候我幫爹爹們帶他們,險些沒被薅禿。」
苗笙聽著直樂,抬手抓住他的發梢晃了晃:「現在發量挺好的,不必擔心。」
過了一會兒,梅謝了端著洗乾淨的尿布回來,晾在了西廂房裡,將園綺抱回自己懷裡,好似不放心讓他倆照顧似的。
平小紅辦事麻利,騎著落梅快馬加鞭,太陽落山之前就回了客棧。
游蕭和苗笙讓她在客棧陪著梅謝了,兩人上街轉悠了一圈,在夜市的小攤上買了許多孩子玩的玩具,比如撥浪鼓、會沙沙響的花棒槌,又買了些彩紙和布料,帶回客棧準備自己做其他的。
這下晚上可就有事幹了,一對夫夫在東廂房裡頭對頭圍著小桌,在燭火的映照下一邊聊天一邊做手工。
游蕭用彩紙和竹篾糊出了個造型複雜的組合式風車,整個紮好之後十分巨大,不需要很大的風,只要吹動其中一個,就能連帶著其他幾個一起轉起來。
他還在葉片上粘了些碎的彩色琉璃石,轉動的時候風車被燭光映得流光溢彩,相當漂亮。
苗笙做的是一隻布老虎,老虎能辟邪,做給園綺當玩具最合適不過。
但他沒有游蕭手快,還要繡老虎的模樣,頗有些麻煩,對方風車做好的時候,他的老虎才做了一半。
燭光下繡花晃眼,游蕭便將他手裡的布搶了過去,自己接著做。
苗笙揉了揉酸脹的眼睛,看著他穿針引線,好奇道:「你手巧我能理解,為什麼我也會?當時給你繡兔子香囊的時候我還挺疑惑,沒來由地就想到要做這個。」
「你把我帶大,針線活自然不會差,東躲西藏的日子裡也不能出門,就學了繡花,還能做些繡品拿出去賣,賺點零花錢。」
這倒也說得過去,苗笙沒再多想,看著游蕭手裡逐漸成型的老虎,他又道:「咱們的崽崽生下來是屬兔的,你倒是真跟兔子有緣。」
「有什麼緣?」游蕭似笑非笑地覷他一眼,「像兔子那樣能生嗎?」
苗笙:「……」
「下回你生,我反正是不生了。」他打了個哈欠,轉身倒在了床上,「不知道明天會不會有園園的親生父母來找孩子,今晚這些得做好啊,還能讓他帶走……」
想到要跟園綺告別,他還真的有些心生不舍。
做這些東西,倆人睡得很晚,然而第二天一早,他們就被外邊傳來嘈雜的聲音給吵醒了。
游蕭惱火地吼了一聲,問發生了什麼,接著便聽到自家徒弟十分鬱悶的聲音:「師父師娘,快出來吧,有人來認孩子了!」
「這麼快?」苗笙睜開惺忪睡眼,訝異地看了他一眼。
游蕭面色沉重,還透著點煩躁:「肯定沒好事。」
兩人顧不上洗漱,先披了衣袍出去應付,一出門,苗笙便被眼前陣勢嚇了一跳。
好傢夥,一下子來了七八對夫妻,還有一些單獨前來的漢子或者大嫂,把不大的廳房擠得水泄不通,見他們出來,不約而同齊聲喊:「孩子是我們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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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苗笙:你居然還有別的良師益友?!(你究竟有幾個好師父~)
游蕭:看看內容提要那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