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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笙正想問之前他飛起來用的「翅」是不是用這種材料做的,但想到對方現在還是「姜阿寶」,便悻悻閉了嘴。
儘管現在兩人已經心照不宣,但他還是不想拆穿,不想面對真正的游蕭。
不知道還能自欺欺人到什麼時候。
沿著街道走了片刻,就聽平小紅在馬車上喊:「公子,阿寶哥,前邊就是咱們要住的歲升客棧。」
苗笙順著她手指的方向望去,看到一家平平無奇的客棧,門臉不大,敞開的大門有些破損,牌匾十分斑駁,上面看得出來曾經是用朱漆題的字,但現在已經快要看不出顏色了。
這樣的客棧,要是在汀洲城裡,估計都沒人會進去住。
但是聯繫到「黑店」這個詞,就覺得非常可信——這種一看就是黑店吧,誰家客棧不得把門臉收拾好了才好攬客?這麼破破爛爛的,看樣子跟掙錢有仇似的。
平小紅跳下車,站在客棧門口喊道:「夥計!」
「來了!」店夥計一跑出來,便認出了她,臉上堆起笑容,「客官您到了,來,我帶您去後院停車馬!」轉頭又叫出來一個小夥計,讓他帶游蕭和苗笙去房間。
游蕭將自己手裡的馬韁繩交給店夥計,拉住了苗笙的手腕,帶著他進了大堂。
一進去,儘管苗笙不是江湖中人,也明顯感覺到氣氛不是很對勁。
游蕭目不斜視,只用餘光打量大堂里的人,苗笙有帷帽遮掩,倒是還敢大膽多看兩眼。
這客棧不大,大堂更小,也就能擺下七八張桌子,現在每張桌子旁邊幾乎都坐了人,看起來也都是草莽那類的打扮,彼此間目光不善,像是在對峙。
以苗笙幾乎為零的江湖經驗,確實看不出什麼來。
游蕭握著他手腕的力道緊了緊,示意他不要多看,苗笙只好把頭轉回來。
小夥計把他倆引到了上房,推開門,熱情地說:「客官請進!」
看到這房間,苗笙傻了眼,這哪是上房,比別家客棧的人字房也就稍大一點,房間內一股霉味,像是許久都沒有人住過似的。
他剛要說話,便聽游蕭道:「這是你們最好的房間了?!」
「是啊是啊。」小夥計笑著道,「上房住得人少,是有點味道,開窗透透氣就行了。」
他一邊說著,一邊打開了這房間僅有的一扇窗。
「另外,還得麻煩客官您先把房錢結了。」小夥計看著也就十七八歲,相貌略顯稚嫩,但是說話帶著股混江湖混久了的遊刃有餘,「您知道,這地方什麼人都有,我們掌柜的怕一出什麼事,大家立刻就跑了,房錢追不回來,我們這店可就開不下去了。」
游蕭沒跟他爭執,掏出荷包來,取了點碎銀子給他:「會出什麼事麼?」
「那倒未必,看運氣。」小夥計掂了掂銀子,臉上笑容更深,「那小的先退下了,有什麼需要儘管找我!」
等他離開,游蕭立刻將門關嚴,又將房間裡的邊邊角角都檢查了一遍,最後把坐墩和桌子都擦乾淨,才讓苗笙坐下。
「環境是差了些,將就一晚上吧。」他收拾完桌子,又去床邊抖擻了一下那霉味更大的被褥,嘆了口氣,尋思著之後要買些被褥帶著一起上路。
苗笙摘下帷帽,滿不在乎地說:「無妨,我又不是嬌氣的人。」他好奇問道,「大堂里是什麼情況?你能看出來嗎?」
游蕭坐在他身旁,輕笑道:「小的一介武夫,能看出什麼來?無非就是幾伙不對付的人湊在了一起唄。」
苗笙心想你還裝,都快裝不住了。
但他也沒挑破這層窗戶紙,繼續問:「四澤鎮這麼亂嗎?還是武林就這麼亂?四府盟盟主不管?」
「盟主就想管,也管不了這麼多。」游蕭目光還在整個房間裡來回打量,「江湖事江湖了,四府盟不是官府,除非有人求助,或者有些事已經激起公憤,否則他們不會插手。」
他頓了頓,又道:「其實凌盟主做得已經很不錯了,這十年來江湖武林相對平靜,很少見門派之間的大型衝突,也沒有新的魔教異軍突起,正道各派氣象都很正,沒有人玩歪門邪道,大家都老老實實練功,正經切磋,都是他的功勞。」
苗笙心道,你和他熟,當然站在他那邊,說不定還因為盟主夫人貌美,不捨得說他們的壞話。
平小紅停好了車馬,拎著小包袱上來,又按游蕭的吩咐親自去取熱水,回來給他倆泡了茶。
三人商量了一下,晚上苗笙游蕭兩人在房間裡住,女俠自己去睡馬車,大家都方便——而且上房都這個水平,其他房間估計環境更差,還不如那寬敞的馬車舒服。
好在也是天氣不冷,在外邊睡正合適,至少還透氣。
差不多到了晚飯時間,游蕭打算讓平小紅陪著苗笙坐會兒,自己去後廚親自弄些吃的,苗笙倒是提出了新的想法。
「要不去大堂吃?你也別忙活了,我沒什麼胃口,喝點熱湯就好。」他興奮地說,「要是那些人還在,咱們也好觀察觀察,看看到底是什麼情況,提前提防。」
見他如此好奇,游蕭不忍潑他冷水,便道:「也好,那我們下去吃。不過……小的覺得咱們大家喬裝打扮一下比較好,免得被人認出是誰。」
「沒這個必要吧。」苗笙覺得奇怪,「方才我們就只是在大堂露了一面,還能被人記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