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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蕭不想看他這樣的表情,心裡煎熬,抬起另一隻手,蓋住了他的臉。
「別瞎想。」少年的聲音含著一抹無奈,「你琴藝高超,想聽你彈琴的人都要排長隊,找你學琴的人能把門檻踏破,根本不愁掙錢,那時候人家都叫我游小少爺,你從未讓我吃過苦。」
苗笙拉下他虛虛蓋著的手,拽著他的衣領,將他拉到自己跟前,兩人鼻尖幾乎相抵,雙唇相聚不過寸余,兩雙漂亮的眼睛彼此對視,長睫毛幾乎要交織到一起去。
氣溫雖是涼了,可這裡卻陡然熱了起來。
苗笙輕聲問道:「喚笙樓成立後,你沒想回去查一查?查你那黑心的爹現在怎麼樣了,查我為何與你在紅玉樓相遇?」
游蕭目光低垂,落在那近在咫尺的唇上,明知道對方是在引誘和試探,卻還是忍不住心旌搖盪。
「不要我的爹爹,我尋他做什麼?給自己找氣受嗎?那時候我忙得很,沒有功夫去管他的死活。」他親昵地蹭了蹭苗笙的鼻尖,「舅舅,我對你的過往其實沒有多大興趣,我只是喜歡你這個人而已。」
苗笙向後撤開少許,不讓他蹭自己:「既然對我這麼周到,就沒想過我醒來會問你?」
「想過,其實也查過,但你算不得是江湖名人,平素也不喜與人交往,能打探到的消息著實有限。而且那時喚笙樓成立沒幾年,人手不多,查來查去也沒有結果。」游蕭神情無奈,「或許在五陵渡之前,你還用過別的名字生活,可惜我都不知道,如何去查?」
兩人離得遠了,呼吸相聞所激發的熱度被空氣中的涼意沖淡不少,氣氛也冷了下來。
苗笙倒是沒有面露不悅,只是定定地看了游蕭片刻,輕輕點頭:「對答如流,不知是事實,還是精心準備過的說辭?」
「我為何要騙你?」游蕭嘆氣。
苗笙鬆開他的衣領,幫他理平,意味不明地回答:「或許是我多疑,總覺得錦丘這段的身世也沒什麼必要撒謊,你卻還是說了謊話。」
「我並非是覺得你承受不起這個真相。」既然對方主動提起,游蕭便也不再迴避,他知道這根刺扎在苗笙心裡,不拔出來,對方始終心存芥蒂,「既然過去不能改變,真相也並不是那麼能輕易查到,我就想為你編織一個過得去的往事,讓你……不至於因父母離世而覺得悲傷。」
他頓了頓,又補充道:「是我淺薄了。」
「你是一個活在幻夢中的人麼?」苗笙覺得這番說辭還是哪裡不對,「你從小經歷這麼多,應當最明白什麼是現實,為何執著於為我編織這些?」
游蕭低聲道:「就是因為知道現實殘忍,我才不想讓你在重新活過後,再為往事心痛一次。」
聽了這話,苗笙沉默半晌,最後無聲地笑了笑。
「你說得有道理,倒是我妄執了。」
他明白游蕭的擔心,不想再就這個話題繼續爭論下去,免得越說會越傷心。
還要相處呢,搞僵了大家都不自在。
當然他也並非質疑游蕭的用心,歸根到底,對方確實是對自己好的,只是這事確實硌硌楞楞,讓人心裡不是很舒服就是了。
游蕭見他這麼說,心就像被極細的針反覆戳著,細細密密地疼,上前一步將他抱在懷中。
「笙兒,別想這些,別想太多,也別責怪你自己。」他溫聲道,「你是一個活生生的人,你的過去和出身都不能決定你是怎樣的,那些都不重要。」
苗笙心裡想,這些確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想知道,而你不該用你的意志決定我該知道什麼。
「嗯,我明白。」他推開游蕭,「我們收拾行李吧。」
也罷,繼續前行就是了,或許自己還能再看出一些端倪來。
苗笙想,既然游蕭不肯說,我只能試著用我的方法去尋找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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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游蕭:洗腦包製造大師。
苗笙:一級偽裝大師。
大師vs大師的對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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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須玉杵千金聘,已許紅繩兩足纏」出自《醒世恆言·錢秀才錯占鳳凰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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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七一 頭禿
一輛馬車正在鄉野小路上不疾不徐地行駛著。
平小紅坐在車轅上, 一條腿曲起,一條腿耷拉在邊上,悠閒地晃悠著, 手裡的韁繩套著兩匹高頭大馬。
小白兔娥影就揣在她胸口, 睡得十分安穩, 胖嘟嘟的小肚子一起一伏, 不知道是不是正在做一個香甜的美夢。
但是跟這幅和諧畫面完全不搭的,是車廂里傳來的聲音。
「啊啊啊啊啊啊!我想不出來!我想不出來!」
「到底該怎麼寫啊!」
「為什麼人家都能寫得那麼流暢!我寫的就是屎!」
說出這樣優美語言的,不是「一介武夫」喚笙樓樓主游蕭,而是他那看起來溫文爾雅、但實際上暴躁的白月光苗笙苗公子。
從錦丘縣城往南軒府城原本沒有多遠, 平小紅用「翅」飛行, 一夜就能飛到,策馬不停的話, 大約三日, 駕馬車用正常速度前行, 七八天也能到了,可偏巧自苗笙游蕭一行人上路之後, 天氣轉涼, 秋風秋雨一場接一場, 氣溫驟降,苗笙身體明顯比之前差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