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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如此。」苗笙點點頭,「秋郎中聰明。」
秋寒雲表情略顯無奈:「動物不像人這麼配合,只能另闢蹊徑了。」他將藥液吸進那餵藥器里,對游蕭道,「麻煩幫我按住兔子。」
游蕭依言照做,按住了娥影,秋寒雲扒開兔子嘴,將那竹管猛地捅進去,迅速推動竹棍。
「輕點!」苗笙看著小白兔奮力掙扎的模樣,實在不落忍。
秋寒雲眼疾手快,已經把藥液全推了進去,笑道:「公子心腸太軟了,小動物其實沒那麼脆弱。有的時候必須狠下心來,心慈手軟只會害了它們。」
我才不軟!苗笙心裡抗拒,面色冷了下來。
游蕭覷著他故作冷漠的模樣,輕輕勾了勾唇角。
秋寒雲把那竹管餵藥器推到兩人面前:「這東西就送給二位了,每隔三個時辰給它餵一次藥,直到不再腹瀉為止。先餓它一天,等它恢復了精神再餵吃的,一定別再餵太多,小動物消化能力有限,千萬別給它的腸胃增加負擔。」
苗笙沒吭聲,不想再被人說心腸軟,游蕭點了點頭,將竹管收好:「多謝。」
秋寒雲笑道:「二位是不是住在附近那家若錦客棧?隔日我可以上門複診。」
「你怎麼知道我們是住在客棧里的?」苗笙冷聲道。
「是我猜錯了嗎?」秋寒雲臉上依舊掛著那憨厚的笑容,「我聽兩位公子不是本地口音,以為是路過錦丘,便猜測是暫住客棧里。」
游蕭點點頭:「沒錯,若錦客棧天字一號房。若是方便的話,麻煩秋郎中上門,免得我們再跑一趟。」
直到揣著兔子被抱著騎上馬,苗笙還在不爽,本來身體就不舒服,還被人說什麼心慈手軟,這麼聯想就仿佛說他太過軟弱似的。
游蕭虛虛地環著他,偏頭看他側臉,見他嘴唇抿得緊緊的,唇角向下撇,就知道他的確是被氣著了。
小小一句話能氣好一會兒,可見他有多在意自己目前這種病弱的模樣。
「彆氣了,本來就被熏得夠嗆,還因為他生氣,多不值得。」游蕭安慰道。
苗笙這又不肯認了:「我沒生氣,就在想這個人感覺有點怪,看著迷糊卻又很仔細。江湖不是總有這樣的怪人嗎?他會不會就是一個?你看得出他會武功嗎?」
「如果是高手故意隱瞞的話,那就看不出來了。」游蕭寵溺地笑著安慰道。
苗笙沒再吭聲,看得出還是對那句評價耿耿於懷,不過回到客棧之後,看著娥影的狀態似乎好了點,他心裡輕鬆了些,總算把秋寒雲說的話忘到了腦後。
這來回一折騰,已經過去了一個多時辰,午飯吃得遲了一些,吃完飯兩人就沒打算再出去,現在去找附近的苗氏宗族有些太晚,不如改天再說。
「閒著也是閒著,你現在就教我練內功吧?」洗去臉上易容,恢復本來面目,苗笙興致勃勃地提議。
早點學,早點變強壯!
看他興致盎然的模樣,游蕭勾唇點點頭:「好啊。」
兩人一起進了東廂房,脫鞋面對面盤膝而坐,苗笙心裡按捺不住地興奮。
「難學嗎?」他不由問道,「多久可以掌握門道?」
游蕭不想打擊他,便給了一個模稜兩可的回答:「看各人情況,以你這般天資聰穎,肯定很快就能學會,至少足夠用內力給自己調理經脈。」
「這倒是。」苗笙心安理得地收下了這誇獎,「又不是武功招數,對身體條件應當要求不大。」
然而沒過多久,他就自己狠狠打了自己的臉,因著始終參不透修習關竅,暴躁得簡直渾身冒煙。
修習內功,先要從呼吸吐納開始學起,這要求他足夠靜心,跟著游蕭念的口訣調整呼吸,可他根本抓不到氣息的運轉方法,呼來吸去的感覺沒有任何區別。
盤著的腿開始發麻,腰也開始酸了,根本挺不直,呼吸不但沒有找到輕盈的感覺,反而越來越凝滯,就像胸口壓了塊大石頭,越發提不上氣來。
挫敗感加上身體不適,苗笙急躁得狠了,腦子逐漸發暈,雙手冰涼,微微發抖。
正當他生氣地自己跟自己較勁的時候,兩隻溫熱的手握住了他的,與他掌心相抵。
「笙兒,莫急,跟著我的引導來吧。」游蕭溫聲道。
苗笙深呼吸一口氣,感覺到對方的內力從自己的掌心緩緩流入經脈,匯聚於他的丹田。
游蕭用傳音入密道:「注意將氣息凝結於此,順著我內力流動的方向遊走。」
直接響在腦海里的聲音聽起來比嗓音更沉穩而有磁性,就像一隻溫柔的手,撫平了苗笙炸起來的毛,讓他重新靜下心去,跟著經脈中那股暖流,調整呼吸的節奏和頻率。
只是這每次都要經過丹田的氣息運轉一圈實在太累人,才幾個回合下來,他便覺得渾身疲憊,連手掌都抬不起來,胳膊虛弱地垂了下去。
游蕭擔心地攥住他細瘦的手腕,將人拖到懷裡抱住:「不能著急,修習內功不是一蹴而就的,多給自己一點時間。」
時間,我還有多少時間,苗笙一剎那情緒上頭,覺得自己真的很沒用。
病歪歪的,什麼都做不了,學個內功而已,卻連呼吸都不會了。
真是個廢物。
他閉上眼,緊緊抿唇,不想再暴露出半分虛弱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