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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游蕭勾了勾唇角,臉上露出屬於少年人的狡黠,「那時候我叫你舅舅,可是以現在你我的年紀,恐怕不太適合。」
苗笙疑惑:「為什麼叫我舅舅?」
「當年是我爹賣了我,在我心裡他是個壞人,我便不肯視你為父親,你說要當我的娘家人,就讓我叫你舅舅。」游蕭湊近了他,笑得恣意,「我是不會叫你苗公子的,這樣太見外了。」
苗笙一咬牙:「不然還是叫舅舅吧,我本來輩分就比你大。」
「好。」游蕭居然輕鬆地答應了,明亮的眼睛目光灼灼地盯著他,輕聲道,「舅舅。」
原本他一心給苗笙取個「苗壽安」的名字,是想與那段不堪的過去徹底分割開來,再也不肯叫對方「舅舅」,也是因為心裡有了別的打算,不想讓這輩分產生阻礙。
但是方才聽苗笙說了「舅舅」二字,卻給他帶來了新的靈感。
左右不是親生的,沒有半點血緣關係,一個稱呼又能如何呢?反倒另有一番親昵的滋味。
於是他便爽快地這麼喊了,語氣意味深長。
這兩個字像是在他舌尖纏繞了一圈才被吐出來,原本平平無奇的稱呼被他叫得有一種異樣的感覺,苗笙不由自主起了一聲雞皮疙瘩。
他覺得有些迷惑——為什麼這麼怪?
游蕭看著他迷惘的表情,臉上笑意更甚,輕輕撥了撥他披在肩膀上的黑髮,端過一旁的藥湯:「喝吧,不然就要涼了。」
「不想喝。」苗笙滿心不爽,身子也沒什麼勁,一股軸勁兒湧上來,「喝得嘴裡難受,還沒用,我不喝了!」
他一邊說著一邊往下出溜,想回到被窩裡去。
本來已經不害冷了,這會兒又覺得涼颼颼的,從裡到外都透著股涼氣,難受。
游蕭一手按住他的肩膀,阻止他下滑的趨勢,低聲央求:「舅舅,聽話。」
苗笙:「……」
聽聽你這是跟舅舅說話的語氣嗎?!
「既然喚我一聲『舅舅』,那就聽我的話。」苗笙對上他的眼睛,堅定地說,「我今天不想喝,你放開我。」
游蕭目光在他紅唇上逡巡,神情冷淡了下來:「真不喝?」
「不喝!」儘管苗笙嘴上斬釘截鐵,但是看著他失去笑意的神情,心裡突然有點發虛。
游蕭垂眸不語,像是在想什麼,並沒有放開他的肩膀。
苗笙輕輕掙了一掙:「那現在鬆開我吧。」
「舅舅,抱歉了。」游蕭對他笑了笑。
苗笙覺得這笑容一點歉意都沒有,倒像是要幹什麼壞事。
果然,下一刻,游蕭單手扣住了他的兩隻手腕,端起碗來喝了一口藥,然後偏頭湊上來,吻住了他的唇,將滿口苦澀藥汁渡了進來!
苗笙:「!!」
這是發生了什麼?!
他整個人呆若木雞,雙唇一片麻木,失去了所有知覺。
游蕭卻並沒有停下,又喝了一口藥,這次他坐得更近了些,鬆開了苗笙的手,輕輕掐住對方的下巴,逼迫他張開嘴,再度將雙唇貼了上去。
「笙哥——」
卓應閒推門進來,身後跟著與他形影不離的聶雲漢,兩人看見這副畫面,雙雙石化。
饒是他們見過大世面,也沒見過這麼一出。
何止見,想都不敢想。
聶雲漢登時驚了:「蕭兒,你在幹什麼?!」
游蕭絲毫沒有被人撞破的尷尬,好整以暇地盯著苗笙:「餵藥。」
苗笙終於從呆滯的狀態反應過來,臉燒得厲害,雙手推開了他:「我、我自己、自己喝。」
他劈手從游蕭手裡奪過那碗藥,仰頭咕咚咕咚喝了下去。
喝得太急,藥液從他唇角溢了出來,順著下頜流到了頸間,沿著上下滑動的喉結流到了平直而突出的鎖骨,又繼續往下邊更深處滴落,打濕了純白色的裡衣,領口的布料被洇濕了一塊。
游蕭目光落在他領口處,眸色閃爍。
苗笙沒看見這一幕,聶雲漢與卓應閒卻是看了個清清楚楚。
倆人驚訝地交換了一個眼神,同時轉頭去看游蕭。
「喝完了,我想休息一會兒。」苗笙把碗塞回遊蕭手裡,抬手蹭了蹭濕乎乎的脖子,出溜到被窩裡,把自己裹得像要過冬。
游蕭笑了笑:「那你睡會兒,稍後我過來給你送飯。」
苗笙把臉埋在被子裡,瓮聲瓮氣:「不用了,我不想——」他想起方才驚心動魄的餵藥場景,連忙改口,「我不餓,就覺得累,想多睡會兒,你不要來吵我。」
「好的,舅舅。」游蕭乖巧應道。
聶雲漢狐疑地給了卓應閒一個眼神:什麼情況,他不是早就不肯再叫舅舅了嗎?
卓應閒無奈回應:我一直和你在一起,哪知道他是怎麼回事?!
游蕭端著碗站起來,好整以暇地看著他倆:「兩位爹爹,我會給你們一個解釋,咱們先出去,別打擾舅舅休息。」
苗笙躲在被窩裡,一直支棱著耳朵,聽到他們出去後把門關上,才鬆了口氣。
剛剛發生了什麼?!
他腦子裡全是方才游蕭那張俊臉貼上來的畫面,還有雙唇相觸的感覺。
軟得那麼不可思議。
想著想著,他冒出了一身汗,趕緊把身上的被子蹬開,輕輕晃著腦袋,想把那一幕趕出腦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