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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青年微卷的長髮半束半披,穿著靛藍色的休閒西裝,內搭米色T恤,下著黑色長褲,看上去瘦削而挺拔,深色外套更襯得他面孔瑩白如玉——儘管也有些蒼白病氣,卻遮掩不住他優越的五官。
他長得頗有一些古典美,巴掌大的瓜子臉上雙眉舒展,鼻樑高而窄,最引人注目的是那一雙朦朧瀲灩的桃花眼,無端都會帶三分笑意,曾經待人非常親和,可惜一年多以前出了些事情,整個人變得冷淡疏離,眼中也失去了光彩。
但仍舊是全校第一的omega美人。
誰也沒想到,A市音樂學院的校草是一位副教授,幾年內都沒有學生「艷壓」過他,摘走這一桂冠。
「對,已經康復了,還有些小毛病,但是不礙事。」苗笙淡淡笑道,「過兩個月就放暑假了,我想著先回來適應適應,等下學期再開課。」
張主任「嘭」地一聲打開手裡的茶葉罐,往保溫杯里倒著:「這樣也對,那成,就先這樣,你先去熟悉一下進度,做點行政工作,順便把身體養好,要是不行,下學期只開選修課也沒問題,雖然你專業上是最好的,那些猴崽子們也想上你的課,但咱還是得身體為重不是?」
苗笙想說自己已經沒事了,但現在也沒必要跟領導爭辯,排課的事兒得到期末才說,或許那個時候自己的身體比現在能好一些。
於是他笑著點頭應下,轉身離開。
他同另外兩個副教授共用一個稍大一些的辦公室,三張辦公桌「L」狀排開,剩下的一角是個大的陳列架,放滿了各種樂器,他們都是民樂系的,苗笙專業古琴,另外一位王老師專業嗩吶,還有一位秦老師專業琵琶。
兩人見他進來,都驚訝了一番,重複了方才與張主任的對話,接著他倆就匆匆去上課了。
都是老同事,彼此之間客氣友好,不該問的都心照不宣地不提,就當一切沒發生過。
這是苗笙最熟悉的生活,他沒有什麼不適,主任給他的工作也不多,他閒來無事就看看文件,備備課,或者在校園裡走一走,慢慢找回昔日感覺。
就這麼上了五天班,周末他在家徹底打掃了一下衛生,又去超市採購了一周的食物放在冰箱裡,閒來無事彈彈琴,看看書,到周一繼續去上班。
身體上的不適時有發生,畢竟經歷過大手術,他的狀態沒辦法一下子回到過去,但總算還能忍,不是什麼要命的問題,有人問起時他都說恢復得很好,沒有大礙。
誰知周一晚上下班的時候就打了臉。
那會兒他去距離學校兩條街的書店轉了轉,正著迷地看著一本小說的時候,突然間不知道哪個alpha信息素泄露了出來,劑量之大已經足夠引起周圍的omega不適,這對於苗笙而言,簡直就是生化毒氣,他立刻放下書匆匆離開,踉踉蹌蹌地跑出門口,仍是覺得頭暈眼花,呼吸困難。
明明已經離那alpha很遠了,可是那影響仍在,他艱難地繼續往外走,想要離事發地越遠越好,但他熟悉的不適感已經逐漸加重,雙腿沉甸甸軟綿綿的沒有力氣,沒走多遠便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再醒來的時候,苗笙聞到了熟悉的消毒水味,知道自己是被送到了醫院,既放心又無奈,眼睛還沒睜開,先輕輕嘆了口氣。
「醒了?」一個悅耳動聽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聽起來像是個極年輕的男人,比如他的那些學生。
苗笙睜開眼,循聲望去,果然見到面前站著一個身形頎長、面孔十分英俊的……少年。
少年留著利落的偏分短髮,露出額頭,帥氣的臉暴露無遺,劍眉星目,線條凌厲,一雙炯炯有神的葡萄大眼深邃多情,含著一抹笑意。而最引人注目的,是這人眉心處有一顆紅色小痣,長得極為端正,給他本就帥得驚天地泣鬼神的臉添了一抹恰到好處的風華。
苗笙心裡嘀咕——有點邪魅了吧?
而且從氣質身高上能判斷出來,這是位頂級alpha,不知道用了什麼方法,信息素掩蓋得很好,沒有絲毫泄露,自然也就沒有令他不適。
這少年穿著白大褂,胸袋裡插著紅藍兩色筆,難道是位醫生?
可這也太年輕了!
「你是……」苗笙躺在病床上,偏過頭問他。
少年對他很是溫柔:「我叫游蕭,是這裡的實習醫生。」接著喚醒手裡的平板,「跟你核對一下病史。」
苗笙「嗯」了一聲。
游蕭目光落在平板上,輕聲道:「苗笙,男性omega,26歲,一年前在國外做了永久標記消除術,手術相對成功,但術後情況不夠理想,標記已被徹底清除,但患者身體虛弱,伴有多種後遺症,最嚴重的是信息素過敏——」
「好了,別念了,是我。」苗笙無力道,他手上一直戴著醫療手環,暈倒後被送過來,想必是醫院已經讀取過了他的病史,才對他施救,「我都已經醒了,何必再費這個事。」
游蕭好脾氣地笑了笑:「保險起見罷了。你現在感覺怎麼樣?」
「我沒事了。」苗笙坐了起來,「先前是因為有alpha信息素泄露,現在一切已經恢復正常,不信你可以問問給我接診的醫生。」
他正要彎腰去穿鞋,誰知眼前的少年卻突然半蹲下,拿起皮鞋輕手輕腳地幫他套好。
這動作既自然流暢,又突兀意外,苗笙只顧發愣,卻忘了阻止,倒是游蕭給他穿完鞋之後,好整以暇地站起身,向他伸手:「我扶你吧,免得猛地站起來會眩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