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頁
然而這些話又不能直說,思索之下,忽又想到之前汴梁騷亂之事,因問及是否已經查實背後主謀。
端王從容道:「元昌出去的第二天,另一位指揮使亦帶人趕往北方。那個偷偷溜走的人已被我們掌控,只不過他上面還有主使。」
「難道真是二哥?」九郎一怔。
端王卻沒直接回答,只道:「等爹爹回來自會清楚。」
他正待追問,端王已告辭說要離去,同時指了指桌上的東西,「這些是我現在就帶走?」
「這樣也好,免得送出宮的時候再有麻煩。」九郎說著,便將匣子交予了端王。端王握著那匣子,微微一笑:「我會找人查證,一有消息便來通知於你。」
「有勞五哥。」九郎推開窗子,外面月色清寒,滿院沉靜。遠處有人籠著雙袖站在長廊下,看身形似是馮勉。
九郎還未開口,馮勉已望到了這邊,遠遠地小跑過來,隔著花叢問道:「九哥可有吩咐?」
「五哥要回延義閣了,門前乘輦可曾等著?」
「都在外面等著呢。」馮勉朝著長廊那端揚了揚手,侍從們隨即趕來。端王與九郎作別,將木匣藏在寬袖間出了書房,九郎則在後送別。
將端王送出凝和宮後,九郎返回書房。馮勉見到桌上的碎紙,不由怔了怔,「九哥這是幹什麼了?難道是心中不快?」
九郎隨手將碎紙扔到一邊,「不是,莫要瞎想。」
馮勉這才露出笑容,將那些碎紙歸在一處,整整齊齊籠在手中,「不是就好,奴婢替您扔了去。」
******
許是白天下過了一場綿綿長雨的關係,這一夜又是寒涼入骨。
雙澄已被送回了城北的小院。她獨自睡在房間中,望著窗外不斷晃動的陰影,想到在驛館內見到的九郎,恍惚中竟懷疑自己是否做了一場夢。
可是他確實曾抱著她靜靜地睡在床上,他的呼吸清晰可感,溫柔而又輕淺,直至現在似乎還在耳畔。
雙澄在黑暗中從枕下摸出那個飛燕荷包,以手指沿著上面高低不平的刺繡輪廓畫了幾遍,隨後才又將它壓在底下,懨懨地閉上了眼睛。
她的身子還有些虛弱,迷迷糊糊地將睡未睡之際,卻聽到外面有輕輕的腳步聲響起。
她愣了愣,這宅子裡除了她以外,就還剩先前安排留在這兒的使女蕙兒。可這夜黑風高的,蕙兒難道去了院中?
雙澄斂眉又屏息傾聽一番,此時院中卻只有風聲穿葉,再無別的動靜。
……大概是自己太累了吧?
她這樣想著,重新合眼睡去。
******
一夜的風聲時高時低,蕭蕭然竟似深秋,直至天明時分,這風勢才算漸漸減小。朝陽緩緩升起,華光穿透薄薄雲間,遍灑了寧靜肅穆的皇城。
宣德樓上銀甲長戟的禁衛列成兩排,紋絲不動地佇立於晨曦之中。號角聲渾厚幽遠,朱漆金環的城門緩緩而開,從大內趕來的端王率領文武官員跪在微冷的磚石道上,等候著即將抵達汴梁的隊伍。
日光越來越盛,千萬道金輝射向浩遠大地。在那御街盡頭,五色旗幡飄展於清風之間,浩浩蕩蕩的車輦已向這邊行來。
城牆上的號角聲越發響徹雲霄,端王在首,百官在後,齊齊朝著那方匍匐叩首。
金漆蟠龍攢柱的馬車越來越近,外出多日的官家終於回到了汴梁。
「臣恭迎陛下返京。」端王朗聲說著,想及見到官家之後要說的話,低頭叩首間不由流露一絲微笑。
然而當他抬起頭時,卻驚訝地發現在官家所乘坐的馬車之後,另有一輛攢柱金頂的華貴馬車,只不過其上紋飾的乃是雲間巨蟒,雄姿高揚,威嚴迫人。
「免禮。」坐在車中的官家沉聲發話,「之前聽聞汴梁城中騷亂,你是如何監國的?」
端王不敢抬頭,但也未顯慌張之意,只道:「城中騷亂只一天,此後早已平息,待等爹爹回宮後,臣一定仔仔細細地稟明實情。」
官家聽出他話中有話,此時卻聽後方的馬車中有人輕笑一聲。「令謙能在一天之內就將騷亂徹底平息,也稱得上是處理得當了,皇兄不必急著審問他,有什麼事回去再說。」
端王心頭一跳,果然不出所料。
然而他還是恭恭敬敬地朝著那後面的馬車叩首行禮,「拜見皇叔。」
錦簾揚起一角,淮南王自車中朝著他微笑示意,道:「許久不見,令謙大有風範,倒是讓我這做皇叔的自感年華老去,不勝唏噓。」
☆、第79章 天與人謀應此時
自宣德門起每一道宮門依次而開,儀仗旗幡飄飄揚揚綿延不絕,端王與其他眾臣護送著寶頂蟠龍鑾駕緩緩入內。至大慶門,著絳紗服佩寬玉帶的雍王與九郎亦在此跪迎,官家並未下車,只簡單問了幾句,隨後車駕便還是沿著大道一逕往北。
過紫宸殿,官家與淮南王各自整束衣冠,率領眾臣上清香三柱,完畢之後,便按照慣例往寶慈宮叩見太后。
官家與太后雖不合,但淮南王在旁,這面上功夫決計不可馬虎。至寶慈宮前,遣內侍進去通報,待等太后發話之後,官家才下了車輦,與淮南王一同入內,眾皇子亦跟隨在後,不敢有所疏忽。
寶慈宮內燃著清香,垂簾半卷,日影淡然,庭中偶有鳥雀落在枝頭,亦很快被這一行人驚擾飛去。
Tips: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 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
<span>: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