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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大吃一驚,竟不知這黑衣人是何時來到此地,急忙翻身上馬追蹤而去。
黑衣人身形極快,轉眼間已迫近了奔逃出去的孔盛。孔盛聽得聲音回頭一望,眼見一名黑衣人足踏草葉飛速掠來,在其後方還有人策馬緊追,便愈加發足狂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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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草叢中,兩道身影一前一後飛速奔掠,一身勁裝的雙澄已能望到孔盛的背影。她極力往前一縱,腕間銀鉤急速射出,倏然扣住了他的後背。孔盛慘叫一聲跌倒在地,雙澄正欲上前擒獲,忽覺後方風聲疾勁。她下意識地一側身,「叮」的一聲,銀鉤上掠,在電光火石間將那柄飛擲而來的鋼刀擋了一擋。
鋼刀彈射飛出,正中孔盛肩膀,頓時間鮮血不住滲出。
耳聽得孔盛慘叫不已,偷襲不成的祝勤急欲掉轉方向,卻發現四面八方已被飛馳而至的禁衛死死包圍。雙澄一把抓住孔盛肩頭刀柄,用力拔出後迅速將其傷口堵住,雖如此,鮮血還是頃刻流滿了她掌間。
祝勤攥著馬鞭僵硬笑道:「我還以為是孔盛的同謀要殺人滅口,原來都是自己人……」
雙澄一拭刀尖血痕,揚眉道:「分明是你要殺他滅口,要不是我擋了一下,只怕他現在已經斷了脖子!」
「你!」祝勤臉色發白,此時元昌一聲令下,五六名神衛軍齊齊上前,一下子將祝勤擒下馬來。而遠處火把交映,點爍成海,赤紅光焰下,墨黑馬車從道路盡頭驅馳迫近。
元昌持刀站在祝勤身後,厲聲道:「祝勤,你明里說是全力追捕孔盛,暗中卻是其幕後主使。身為亳州步兵副指揮使竟犯下此等罪行,你究竟意欲何為?!」
祝勤被眾神衛禁軍緊緊壓在地面,連頭都無法抬起,聽得馬車已至近前,不禁高聲呼道:「廣寧王恕罪!微臣並非孔盛的幕後主使,剛才只不過是見他亡命奔逃才想要出手阻止!」
九郎推開窗子冷哂:「那倒是要犒賞於你了?」
雙澄哼了一聲,朝著祝勤道:「我就跟在你身後,親眼見你專門支開了其他士兵才來到這兒,要不是你事先知道孔盛的行蹤,又怎麼能輕易找到他?!」
祝勤緊咬牙關,元昌亦道:「郡王早就吩咐我們暗中跟隨,事到如今你還想狡辯?!」
他話音甫落,那本已疼得快要昏過去的孔盛掙扎著爬過來。兩旁的神衛禁軍持刀攔住他的去路,他卻抬起頭道:「廣寧王,小人確實犯下死罪,但小人滿心冤屈沒處說,要不是這樣,也不會聽祝勤的話為他賣命!」
九郎冷冷道:「你與祝勤皆是朝廷武官,竟收買江湖匪盜劫掠宮中急用的丹參,食君之祿反為逆賊,如今還有臉面在我跟前喊冤?!」
孔盛雙肘撐著地面,悲聲道:「食君之祿?我孔盛十六歲入軍,一直跟著少將軍戍守邊疆。可我就是不明白,為什麼少將軍對朝廷忠心不二,到頭來卻落得個客死異鄉的下場!」
「孔盛!」祝勤怒視於他,但立即被元昌以刀背壓得不能動彈。九郎盯著孔盛,道:「你說的是什麼人?」
孔盛咧開嘴苦笑了一下:「郡王難道沒有聽說過傅澤山傅帥嗎?!我當年便是傅帥之子傅昶少將軍營中的士卒,他們父子二人為朝廷任勞任怨,從不曾有過半點畏懼之心!十多年前要是提到他們,就算是北遼、朔方最厲害的將領都要怕上幾分!」
九郎沉聲道:「你說的人我自然聽說過,傅澤山父子雖曾立下赫赫戰功,但在與北遼的最後一役中輕敵冒進,使得本已可以完勝的戰局陡然逆轉,我朝三十萬精甲將士拼死血戰卻葬身冰雪,最後反被北遼侵占了許多土地。事後他愧對朝廷引咎自裁,其子亦按罪流放。這些俱已是陳年舊事,你現在提起又有何用意?」
「傅帥絕不可能輕敵冒進!他一定是被人陷害的!」孔盛好似忽然變了個人似的吼叫起來,雙澄與禁衛急忙將他按住,只見他肩頭鮮血直流,衣衫都已被濡濕,可臉上肌肉抽搐,一雙眼睛更是瞪得鼓出來。
九郎挑起眉梢:「且不管真假,你既想為傅澤山鳴不平,卻為何收買田二等人搶奪丹參?難道是為了引朝廷派人來追查?豈非太過兒戲?」
「丹參……丹參……」孔盛忽而哈哈大笑,嘴角邊滲出血絲來,「當初要不是潘皇后極力慫恿,官家也不會在傅帥自盡後還把少將軍發配千里!都是她害得少將軍與少夫人死在了半路!現在她倒成了太后,還要什麼丹參續命,我聽到這消息自是恨得入骨!她這個妖婆就不該活到現在……」
「住嘴!」素來溫文的九郎陡然提高了聲音,竟一下子掀開腿上覆著的氈毯,咬牙撐著車門走了下來。雙澄見狀,急忙奔上前想要攙扶,他卻避開了她,獨自瘸著走到孔盛近前,厲聲道:「太后與傅澤山一家並無冤讎,怎會刻意陷害?!傅昶被發配充軍,本就是毋庸置疑之事!你一心為主鳴不平倒也罷了,竟敢在我面前詆毀太后,簡直是自尋死路!」
元昌俯身抱拳道:「殿下息怒,此人已經喪心病狂,待臣等將他押回汴梁,交由刑部從重處理!」說罷,轉身便命令手下禁衛將孔盛捆綁起來。
孔盛肩頭的鮮血已將甲冑染紅,他在痛苦中嘶聲喊叫,即便被拖開的途中猶在詈罵潘太后。
那些污穢粗鄙的言語在九郎耳畔驚響,有的甚至是他從未聽聞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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