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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太后聽他這一問,不由轉目望去。
他與官家一樣,臉型輪廓都酷似先帝。但比起形容消瘦,雙目也因勞累過度而深陷的官家來,淮南王正是大好的年華。他姿容俊朗,眼神明亮,言談間常含笑意,不像官家那樣神情嚴肅。
「哼,一個個都不讓老身安心。」她雖滿心怨懟,可還不想對著淮南王訴苦,只輕輕帶過。
淮 南王卻笑了笑,溫和道:「先帝在世時多因頭痛頑疾而不能如常視政,幸有娘娘與眾國舅輔助,才能使滿朝文武竭盡忠誠為國出力。當時臣雖年少,卻也知道娘娘為 這聖朝勞心勞力,而今臣雖常年留在淮南,但也希望每年來看望娘娘時能見您笑容滿面。可現今娘娘早應該是頤養天年之時,怎麼還是常含憂愁?」
他頓了頓,又微皺了皺眉,關切道,「難道是,這宮中有什麼人對娘娘不敬,這才使得娘娘不能舒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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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春閣內,官家屏退了內侍,只留了端王在旁。
「你前些天的奏章 說汴梁騷亂並非偶然,而是有人在幕後主使,到底查清了沒有?」官家站在書案後,將那本奏章 擲在了近前。
端王跪在地上,面露愧色:「臣深知此番城中騷亂使得爹爹在祭掃途中還憂心忡忡,臣有愧於爹爹臨走時的囑咐。但騷亂發生之後,臣已派禁軍指揮使外出追查,現有一人已被暗中控制。只是礙於此人之上另有主謀,臣不敢聲張,全等著爹爹回來定斷。」
「是誰?!」官家濃眉皺起,語聲急促。
端王為難了一會兒,抬頭道:「收買那些地痞無賴的正是二哥府中的幕僚。」
官家臉色一寒,厲聲道:「你的意思難道說此人是聽從了雍王的命令才故意製造騷亂?此事非同小可,若沒有鐵證不可妄下推斷!」
端王急忙伏在地上,誠惶誠恐地道:「爹爹所言極是,臣亦不敢擅自去問二哥。但那名幕僚的畫像已被送至汴梁府衙,府尹叫那些被關押的無賴們看了,都說就是此人收買了他們。而此人在事發之後偷偷出城,甚至將妻兒老小都送回了老家,若是他自己所為,圖的又是什麼?」
官家攥著手掌,重重地坐下。過了片刻才道:「那人還未招供?」
「因怕打草驚蛇,所以還未將他抓捕起來,只是派人暗中監視,以防他再逃之夭夭。」
「速速將其抓回汴梁!」官家怒極,「倘若真是雍王所指使,斷不能輕饒!」
端王立即應道:「是,臣這就差人去辦。」
官家見他想要起身,又問道:「剛才太后說的那番話,似乎是對你有所不滿?你難道也得罪了她?」
端王一怔,隨即正色道:「臣並未冒犯嬢嬢,但有一件事卻不得不對爹爹稟明,或許正是因此而使嬢嬢對臣,甚至對爹爹也有了疑心……」
「又有何事?」官家不悅道。
端王想了想,便將白光寺發生之事簡單敘述一番,但卻並沒說出錢樺臨死前曾向九郎說及「太子」二字。末了,還疑惑不解地道:「臣真是不明白,為什麼嬢嬢會與那寺廟中的無名病人扯上關係,就連錢樺也是因為此事而死……爹爹可知那人究竟是誰,怎能令嬢嬢如此在意?」
官家的臉色一陣發白,背上冷汗暗出。
端王雖不知廟中的男子是誰,但官家聽了他的敘述,再聯繫到太后的反常言行,便有了推測。原來她一直將懷思太子藏在汴梁,就在他的眼皮底下!
官家牙關緊咬,半晌不能言語,端王見狀,忙關懷道:「爹爹是想起了什麼?」
「……朕亦不知太后到底暗中做了什麼事情……」官家疲憊地撐著前額,藉此掩飾神色的驚慌。隔了一會兒,才啞聲道,「那個被劫走的人還找不到?這汴梁城的官差們難道都是酒囊飯袋?竟連這點小事都辦不成!」
端王叩首道:「臣也不知為何會遲遲沒有進展。但臣一直都未放鬆,還是暗中遣人查訪的。只不過城中有些官員皆是嬢嬢一黨……臣在調遣人手時也有所不便……」
官家明白了他的意思,冷冷道:「太后倒是絲毫不肯罷休,年紀已大,還是對權勢如此在意。你只管去做,有何不便的來稟明於朕便是。」
端王應了一聲,官家又問及北遼之事。他回答得條理分明,官家聽了心中有數,當即道:「明日上朝之時,朕自會再處理此事。」
「全憑爹爹做主。」端王頓了頓,又問道,「說來皇叔這次隨著爹爹回到汴梁,不知是來探望太后還是……」
「太后的六十大壽已即將到來,淮南王正是為了賀壽而來。」官家緩緩站起,端王忙微笑道:「嬢嬢大壽普天同慶,希望到時邊境爭端能有所了斷,爹爹才好一表孝心,也順帶著彰顯我朝繁盛。」
「普天同慶……」官家揚起眉梢,念了這四個字,心中卻有了決斷。
——懷思太子已不在她手中,所謂的博弈也失去了籌碼。太后干政的歷史,到那時,也應該有個徹底的了斷。
這一次六十大壽,就算是自己寬容大量,贈予潘氏一黨最後的奢華盛宴!
☆、第80章 空教追憶不平事
不到十天的功夫,雍王府中那個逃出汴梁的幕僚已被暗中抓回。此人先是不肯承認,待等那些罪犯與他當面對質之後,他才只能無奈招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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