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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因為這,他便行此昏聵叛逆之事?」九郎沉聲道。
「他二人是這樣說的,因時辰已晚,孫都監與楊知州便命人先將他們押入大牢,等待明日再審。」
「田家母子呢?」
「田老太太交出了大兒子當時塞給她的銀票,孫都監將之作為贓物收了上去。別的倒也沒什麼。」
「那銀票你有沒有親眼看到?」
元昌微微一怔:「依臣的職分是無法進入公堂聽審的,適才說的這些也是依靠別的法子才探聽來……」
九郎點了點頭,道:「銀票現在放在何處?」
「這……」元昌為難地想了想,「應該是被暫時收入庫房,等將犯人押解進京時一併帶去。殿下對這銀票心存懷疑?」
「只是覺得有些地方不太合理罷了。」九郎出了一會兒神,見元昌還站在房中,便叫他先回去休息。元昌辭別九郎欲走,忽又聽他在身後問:「雙澄呢?」
「她?」元昌愣了愣,推開門往外望了望道,「臣進來的時候她守在外面,現在卻已不在了。」
九郎著實有些失落。
元昌走後,馮勉進來服侍,因談及雙澄,馮勉便說她早已獨自回去。照理說這也沒什麼不妥,她本就不是他的下屬更不是他的宮女,要走之前也不必循例來辭別。何況外面本就寒冷,之前也是他自己叫雙澄早些回去的。
可不知為何,待等馮勉走後,屋內也滅了燈,九郎躺在床上卻睡不著。
眼前晃動的還是之前她在床前的身影。板著臉裝作嚴肅的樣子,賭氣翹起嘴的神情,揮著小拳頭妄想嚇唬他的動作,清晰無比地存留於腦海中。
腳踝上藥膏的味道馥郁縈繞,帶著微涼的清苦。他閉上雙眼,心都無法安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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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還未大亮,雙澄便被窗外的喧鬧聲驚醒。昨夜本就睡得甚晚,此時迷迷糊糊坐起來,視線還是朦朧的。才披上外衣,就聽外面有人喊道:「速去稟告殿下!」
她陡然一震,急忙系上衣扣跳下床,連靴子都是趿拉著就奔出門去。
數名禁衛正從小院門前跑過,她悄悄跟隨其後。到了九郎住處,那幾名禁衛在門外急切道:「殿下,亳州步兵副指揮祝勤已經在牢里自縊了!」
屋內先是片刻寂靜,不久便開了門。雙澄躲在院門外,見九郎撐著拐,由馮勉攙扶著站在門內。薄薄陽光照在他的玄黑錦袍上,泛出清冷的光。
「去大牢。」他向馮勉低聲說。
「九哥,你的腳都傷成那樣了,還怎麼能走過去?」馮勉急忙叫過侍立於長廊下的小黃門,差他們去抬轎子來。九郎卻等不及,用受傷的右足踮著便往台階下走。馮勉勸他也無用,只能嘆著氣緊攙著他,一步也不敢大意。
他行至院門口,瞥見躲在一邊的雙澄,只側了側臉:「跟我走。」
她頗覺尷尬地跟著他走了一程,小黃門們已抬著轎子飛奔而來。九郎上了轎,馮勉才想將帘子放下,他卻看著雙澄,朝里做了個手勢。
她一頭霧水地看著他,心道原先在馬車上還可以兩人各坐一邊,他現在不會是……
「進轎子來。」擔心什麼就來什麼,九郎竟果然開了口。
「你……」她漲得滿臉緋紅,壓低聲音急切道,「那麼擠,幹什麼叫我上去,坐都沒地方坐!」
「你也可以蹲著。」他一手打起轎簾,一手撐在門邊,態度竟如此堅決。
雙澄在心裡直罵,他卻沉著臉道:「快些,有事跟你說。」
她咬咬牙鑽進了轎子,九郎才將轎簾放下,馮勉已不失時機地喊了一聲「起轎」。小黃門們抬起轎子邁步就走,雙澄腳下打晃,急忙撲身抓住窗簾,倒是離九郎近在咫尺。
他抬頭,正對上她晶瑩的眼眸,不經意間又聞到了她身上的淡淡馨香。可也只是側過臉,低聲道:「找個地方坐一坐,很快就放你下去的。」
她「唔」了一聲,往四下里尋了尋,緊挨著他的腿坐在了板上。
「什麼事?說吧。」雙澄抱著膝,揚起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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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乘轎子行至亳州大牢,楊知州等官員已是誠惶誠恐地在門前迎候,九郎徑直去了關押祝勤的牢房。孫壽明早已在裡面派人檢查,元昌守在牢門外,見了九郎,便朝他遞了個眼色。
牆角躺著一人,面上覆著白布,看衣著便是祝勤。九郎示意禁衛取走了那白布,祝勤五官扭曲,臉色近乎紫色,頸下一道勒痕十分明顯。
「何時發現的?」他側身問身後獄卒。
獄卒戰戰兢兢地跪在地上,連頭都不敢抬:「卯時剛過,小人還來巡視過一次,見他坐在牆角不知在想著什麼,還警告他別耍什麼花招。可等到卯時三刻,小人再過來的時候,就看到他已經吊死在牢門裡了。」
「沒用的東西!那麼大的活人吊死難道沒一點動靜?!」孫壽明狠狠踢了他一腳,隨即躬身朝斜側一指,「郡王,此處污穢難當,咱們還是借步說話。」
九郎望了元昌一眼,元昌領會其意,帶著眾禁衛守在牢房門前。九郎這才與孫壽明沿著原路到了獄卒休息的地方,馮勉退出門去,雙澄也想走,卻被九郎叫住。
「這位是?」孫壽明昨夜就注意到了雙澄,看「他」雖穿著男裝,但眉眼與身姿俱不似男子,只是現在才有機會問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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