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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昌抱拳道:「臣會倍加小心的。」說罷,便準備告辭離去。
端王卻忽而想起什麼似的問道:「對了,你曾見到雙澄師傅與官兵交戰,他用的是什麼兵刃?」
元昌一愣,隨即道:「一柄梭子槍,通常纏在腰間,發力時便彈震出擊,力道兇狠。尋常官兵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端王默默頷首,元昌見他沒其他吩咐,這才行禮拜別,趁著馬車行至街巷拐彎處時悄然躍下,很快沒入陰影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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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潘文祁因為奉太后之命帶兵出城卻遭官家治罪,朝中又有數人趁機彈劾潘他的其他罪狀,連帶著潘文祁的幾名親信下屬平日所犯之事也被揭露。官家看著那一疊奏章 心中欣喜,面上卻氣惱異常,嚴令大理寺並刑部徹查禁衛馬軍里中飽私囊的數名武官。
端王本就在大理寺協同處理案件,接到官家旨意後不敢怠慢,十天後便將潘文祁等人偽造帳簿私吞軍餉之事查得一清二楚。
他將偽造的軍餉出入與原有的帳簿底子都呈給了官家,官家本就一直苦於找不到機會懲治潘文祁,此番這潘文祁竟因出城幫太后搜人而倒台,可謂是咎由自取。
一道聖旨頒下,潘文祁罪上加罪,收押入詔獄等待發配。在汴梁的所有家產被抄,妻子兒女皆被牽連入獄。其餘與他共同營私之輩亦按照罪狀輕重一一問責,沒一人逃脫。
潘文祁父親乃是太后二弟,三年前因病辭官還鄉,聽聞此事後險些暈厥,強撐著病體趕到汴梁求見太后。
可是太后自從被九郎氣倒之後也總是氣短頭暈,一連數天都昏昏沉沉。官家在朝中大刀闊斧剷除潘文祁一系的消息早就傳到了寶慈宮,太后也曾命人去請官家來宮中面談,可官家卻冷冰冰地回答說,政務繁忙無暇前來,太后若有什麼事便可遣內侍傳話。
潘太后聽到這樣的回答之後,更是氣得咬牙。因此當見久病的二弟還得為兒子奔波哭求,她心中更是怨憤傷感。
兩人會見之所乃是寶慈宮內室,太后早已屏退了內侍和宮娥,房中只有這姐弟兩個。潘政雄訴說完畢,見太后目光悲戚卻又隱含憤懣,不由道:「前幾年臣在朝中之時,官家對太后還稱得上是恭謹孝順,如今竟會變得這樣心狠手辣,當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潘 太后倚在榻上,以手撐著前額,雙眉緊蹙。「那時候長兄身居高位,你與三弟皆也是朝中重臣,官家處處得倚仗著我潘家,自然不敢造次。如今長兄病逝,你又辭官 還鄉,只剩三弟與他兒子文葆官位尚可,卻又不在朝中。哼,官家的羽翼是日漸豐滿,老身多次警告他也無濟於事,眼看著他就要將自己信賴的那些臣子們都提拔上 來……」
潘政雄兩眼濕潤,顫巍巍道:「太后一定要早作打算,若是官家再這樣強橫下去,只怕我潘家一黨要被他連根拔起了!」
潘太后屈指重重按壓眉心,呼吸亦變得沉重。潘政雄又嘆道:「早知如此,當初就不該扶植他登上帝位。要是懷思太子沒出那事,說不定現在就是天子,臣看他定不會對太后這樣絕情。」
「木已成舟,後悔又有何用?」潘太后雖這樣說著,神色亦忿忿不平。
想當初懷思太子性情確實溫和謙恭,只是太過內向敏感,故此先帝總在暗自猶豫是否真要將帝位傳交於他。而太子生母李貴妃卻為人高傲,一心以為其子趙鈞既然已被立為太子,那便是篤定的未來天子,故此在言行舉止上亦更加驕矜,甚至有時都不將當時還是皇后的潘氏放在眼中。
而如今的官家趙鍇當時還是皇子,因生母出身低微,他自己又算不上才華出眾,故此雖在職分上盡心盡力,但始終還是比不上萬眾矚目的太子趙鈞。
可那時候誰又能想到,數年之後,太子趙鈞瘋癲被囚,而後除夕之夜一場大火席捲肆虐,最終他所在的宮室盡毀,昔日溫文爾雅的太子亦化為一具焦屍。
想到那熊熊火光,她心中猶存餘悸。
潘政雄見她臉色不好,不由試探著問了一句:「娘娘當初扶植他上位之時,難道就沒有想過會有現在的局面?」
潘太后閉著雙目,輕輕倚靠於墊子,長出了一口氣,道:「自然想過。當初兄長就曾提醒過我,說趙鍇看似忠厚卻暗藏心機,只是我當時憎惡李貴妃,便一心想廢掉太子。」她說至此,不禁澀笑一聲,「沒想到,如今這官家倒是遠比李貴妃還狠辣,竟想徹徹底底地過河拆橋。」
「難道就任由他肆意妄為?!」潘政雄恨聲道,「收押我兒事小,毀壞宗法事大。娘娘既然能讓他上位,莫不成就不能再收回給予他的權力?」
潘太后攥了攥清瘦的手掌,緩緩道:「他若還是執意要剪除我潘家宗族親信,老身就是拼將往事掀翻,也不會讓他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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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的煦風是一天比一天和暢了。凝和宮高牆下種植著柳樹,那枝葉碧綠透徹,輕柔起舞,千絲萬縷拂起落下,好似春風含情,柳枝亦不舍分離。
九郎腿上的傷有所好轉,只是行動還是吃力。他在宮中雖不太與旁人交往,但先前與官家爭執、和太后反目之事早就在背地裡被傳得紛紛揚揚。凝和宮原本就少人來往,這樣一來就更是冷冷清清,除了馮勉李善等人進進出出,幾乎沒別人會踏足此地。
但九郎卻也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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