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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郎低眸望著地面上的磚縫,不出一言。
端王知道他內心感受,便又換了委婉一些的語氣道:「不過嬢嬢總算是保全了懷思太子一命,否則的話,說不定他當年就被燒死在後苑了。」
「可她為什麼要將懷思太子弄出大內藏在寺廟?」九郎抬起頭來,眼中滿是憂慮,「你覺得嬢嬢是在一直保護著他?」
「那不然呢?」端王反問,「九哥難道不這樣想?」
九郎似有所想,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端王凝眉道:「而今還有一樁難題,就是到底又是什麼人劫走了太子,現在躲去了哪裡……」
「難道五哥都查不出任何蹤跡?」
端 王嘆了一聲,道:「說也奇怪,曾有人看到那一伙人出了白光寺,可當時城中多發騷亂,兵卒們都忙於抓捕惹事之徒,只怕那伙人走的都是城外小道,故此便查不出 他們究竟去了何處。但他們如果帶著懷思太子,應該還到不了臨近縣鎮。畢竟進城之時都會有人盤查,若發現這樣一群行蹤可疑的人,必定會向官員通報,然而我至 今還未收到任何消息。」
「那麼就是藏在了汴梁城外的某處了?」九郎低眉想了想,「尋常小屋是必定不行的,懷思太子既然言行異於常人,他們必定會將其藏在較為隱秘的地方。或是人跡罕至之處,又或是深宅大院,五哥想必也會派人暗中搜查吧?」
端王點了點頭,「但汴梁城外莊戶甚多,荒僻之處也有不少,要想查到只怕不是易事。」他頓了頓,又道,「錢樺的屍體現在在哪裡?」
「還在馬車裡。五哥打算怎麼處理?」
端王又擰起眉頭,慢慢道:「這事在宮中千萬不可聲張,即便太后那裡也不會希望被旁人知曉……今次叫你出來已是冒險,後面的事情就由我去辦吧。」
「近日事情一件連著一件,我也願意為五哥分擔一些。」九郎看了看他,見端王眼神渺遠,不由叫他道,「五哥還在想著什麼?」
他回過神來,揚起唇角笑了笑。「沒什麼,只是在想著如何回宮與太后交談。」
九郎一聽他提到太后,情緒便明顯低沉了下去。
他心中雖不願承認,可如果推斷沒錯的話,將錢樺滅口的人應該正是太后指派。
從小到大他一直受到嬢嬢庇佑,在他心目中,嬢嬢雖然有時嚴厲固執,可心地始終是仁慈的。在他被冷落的那些年裡,只有嬢嬢待他極為親近。他至今還記得自己當初因大病而被從太清宮接回汴梁時,嬢嬢一見到他,便抱著他痛哭不已的模樣。
那是真正的痛徹憐惜,一點都摻不了虛情假意。
可現在究竟是怎麼了,先是因為雙澄而引發了他與嬢嬢的矛盾,如今竟又親見殺手將錢樺一箭穿心。錢樺雖然令人厭棄,可畢竟兢兢業業地伺候了嬢嬢二十多年……
九郎以手撐著前額,神情有些疲憊。
端王靜默片刻,道:「你放心,我不會與嬢嬢針鋒相對。而且官家還未回京,一切又沒核查清楚,我暫時還是以靜觀等待為主,或許事情會發生轉變。」
「我其實不願與嬢嬢為敵……」九郎低聲說著,望向了透著微光的窗紙。
端王微笑了一下,「誰會願意與嬢嬢作對?我也是她的皇孫。」
外面有風吹過,嬌鶯在窗台落下又飛走,只留下一串清靈啼聲。端王抬手輕輕推開幾分窗子,淡淡的陽光便揮灑了進來。
「我已查明雍王府中的一名掾吏在城中騷亂前離開了汴梁,說是老家的祖父得病,連帶著妻子兒女都走得匆忙。」端王淡淡道,「只是這時間未免太過巧合,而且他的身材樣貌,也與那些無賴地痞說的近似。所以接下來便該由元昌出馬,循著那人的去向追蹤下去了。」
九郎微微一怔,「那雙澄也要跟著走了?」
「不捨得嗎?」端王笑了笑,揚眉問道。
「不是……」九郎心中其實還是擔憂,但不想在別人面前表現得如此明顯,他忖度了一下,抬頭道,「五哥能否讓我見她一面?」
端王略想了想,隨即道:「既然你想見她,那就索性先待在這裡,我命人將她接來即可。」
「是否安全?」
「儘管放心。」端王拍了拍他的肩頭,「只是不能久留,隨後她便得跟著元昌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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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在樂坊中的雙澄早已快要悶壞,忽聽說九郎想見她,便是驚喜交加。可見來人既非馮勉也非元昌,不由心存警惕道:「真是端王和九哥讓你來的?」
那人在來之前便受了囑託,見她不信,只得從懷中取出一枚松竹碧玉佩,「九殿下說娘子見了這個就知道真假了。」
她接了過去仔細審看,這碧玉佩果然是九郎一直系在腰間的。雙澄這才安下心來,跟著此人下了畫樓,從後門而出,坐上了那輛馬車。
行駛過程中窗戶緊閉,雙澄待在車內,心裡既有期待,卻又隱隱不安。
為何之前才剛剛在繁台見了一面,九郎又忽然差人來找?莫非是出了什麼事情……
她懷著心事坐在車中,耳聽得輪聲轔轔,只覺時間流逝緩慢。好不容易才等到馬車停下,開門一看,卻原來就是自己曾經來過的院子。
在隨從的帶領下,雙澄急急忙忙進了院落,直至來到那後院廂房前還心存忐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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