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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太后臉色發白,嘴唇微微顫抖,「你說些什麼?!難道你覺得老身是要生生將你逼死?沒了燕雙澄,你就如此失魂落魄?!」
九 郎緊攥著扶手,居然還勉強地笑了笑。「嬢嬢,臣既然已經知曉您昨夜又派禁軍前去搜捕雙澄,自然清楚您心中作何打算。只是臣有話不得不說,若是雙澄從此在這 世間消失不見,嬢嬢就算派人日夜看著臣,關著臣,臣的心也會隨著她死去……這輩子,都不會再踏進寶慈宮一步。」
說罷,一手持著烏木杖,一手用力撐著坐輦扶手,竟想要奮力站起。馮勉驚叫出聲,李善等人連忙上前勸阻。但九郎還是堅持著單腿跪下,忍著劇痛緊咬牙關,將烏木杖托舉至頭頂。
「臣十四歲時嬢嬢遣工匠製成這烏木杖賜予了臣,這些年來幸得嬢嬢庇佑關切,臣在宮中生活得閒適自在。可惜在雙澄的事上臣令嬢嬢深深失望,這烏木杖,請嬢嬢收回,臣也不配再擁有。」
短短的幾句話,九郎說得沉重緩慢,好似耗盡了全身力氣。
冷汗自他額上滲出。雖有李善等人從旁扶著,九郎的身子還是搖搖欲墜,顯然已經瀕臨崩塌。
陽光穿過雲層淡淡灑在台階上,潘太后眼前一片光影斑駁,可是她卻只覺自己如墮冰川。「九哥……你這是要與老身恩斷義絕?」她顫抖著唇問道。
九郎吃力地道:「不敢。臣只是將心裡話說給嬢嬢聽,以免嬢嬢日後更加失望。」
「那麼多年將你視若珍寶,而今你竟為了燕雙澄全然不念老身對你的疼愛?!」潘太后悲戚萬分,眼中漸漸含淚,可再一看九郎托起的烏木杖,又不由得悲憤道,「在這大內,官家對你如何你自然清楚!今後若是沒了老身的庇佑,你就不會後悔?!」
九郎顫聲道:「臣只會覺得有負嬢嬢恩情,但絕不會對自己所為感到後悔。」
說至此,他忍痛將烏木杖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寶慈宮玉階之下,又掙開眾人,艱難地朝著太后重重叩首。
「殿下!」李善等人見他已經快要支撐不住,慌忙將他扶坐至坐輦,馮勉亦朝著太后叩首替九郎致歉討饒。但潘太后卻緊抿著薄唇,眼神空空蕩蕩,過了許久,才啞聲道:「以後,你再不用來寶慈宮了。」
九郎沒再說話,只是閉上雙目,眉間滿是傷懷。
坐輦緩緩地抬起,掉轉方向後離開了寶慈宮大殿。直至他們的身影消失不見,潘太后還站在玉階上,好似沒了靈魂。
錢樺見狀想要上前安慰幾句,潘太后卻指著玉階下的烏木杖說不出話來。一名內侍急忙捧著烏木杖送至她面前,潘太后伸出消瘦的手輕輕一撫,竟如被尖針刺骨,心痛得連連後退,驟然跌坐了下去。
「太后!」眾內侍宮娥驚叫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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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梁城外的官道上,一輛馬車正在急速行駛之中。時已臨近午間,官道上趕路的行人與商旅們紛紛停下歇腳,而這輛馬車卻絲毫沒有休息的意思。趕車人頭戴斗笠不斷揚鞭,似乎要急著離開此地。
昏暗的車子內,雙澄被塞進了一個木箱。雖已過了好幾個時辰,她還處於昏睡之中。只是這道路時有顛簸,每一次震動,都會使得她眉間微蹙。
這一路上丁述已經躲開了幾次盤查,前方再過一個關卡便可轉入鄉間小道。到那時,他便可帶著雙澄遠離汴梁,再不用擔驚受怕。
他微微抬頭望了望前方,那關卡處有七八名官兵守著,正對來往車輛人馬加以盤問。而在他前面正有一隊商旅緩緩前行,同樣的馬車,人員眾多,貨物滿載。丁述想混進這商隊,便放慢了行速逐漸靠攏過去。
關卡前擁堵了許多過往行人,官兵們有些應付不及。此時那一大群商人們已經駕著馬車來到關卡前,四周更顯得嘈雜混亂。丁述不緊不慢地將馬車混進了商隊,商人們怕貨物被官兵故意翻壞,便忙著湊錢打點,也沒人在意這一輛破舊馬車的靠近。
官兵持著長矛過來檢查馬車了。丁述壓低斗笠坐著不動,一名士卒以為他也是商隊中人,撩起車簾往裡面張望了一下,見車中堆滿了各種雜物,角落裡有一個大箱子,便問道:「箱子裡是什麼?」
丁述答道:「回軍爺,是跟前面車子裡一樣的貨物。」
那士卒瞅了幾眼,躍上車去想要打開箱子看看,前邊的小頭領已經收了商人們的錢財,吆喝道:「都是些瓷碗瓷瓶,沒什麼好看的,過去吧!」
士卒心有不甘地下了馬車,揮手示意丁述離開。
「謝了!」
丁述揚鞭策馬,駕著馬車飛快駛向已經打開的關卡口。卻在此時,車中忽然傳來一聲沉重的響聲,好似什麼東西被撞開了一般。
周圍眾人皆是一愣,不由都望向這馬車。
「師傅……」車中有人抓住晃動不已的帘子,吃力地喊了一聲。
☆、第58章 禍福正如翻覆手
「車裡怎麼會有女子聲音?!」站在關卡口的兩名士卒聽到動靜,橫著長矛擋住了去路。丁述眼見那士兵頭領帶人往這邊奔來,手中馬鞭猛然卷出,士卒們急忙抬起長矛,但聽風聲呼嘯,那馬鞭已如狂風般擊中兩人臉頰。那兩名士卒臉側頓時皮開肉綻,慘叫著跌了出去。
這一來本就擁堵在關卡處的行人商旅更加混亂,一時間眾人皆爭相閃避,喊聲連連,馬鳴不止。丁述趁勢駕著馬車沖向關口,而後方的士卒被人群所阻,眼見馬車撞過關卡絕塵而去,連忙吹響號角通傳急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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