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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府邸坐落於內城西南方向,九郎要從雙澄住處趕回公主那裡,便要橫穿整個內城。為避免被發現行藏,馮勉特意交代車夫不要靠近皇城正南的宣德門,而是繞了個圈子從相對僻靜的舊宋門方向往回折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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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 宋門臨近汴河,附近多是運送糧食的船隻、車隊進出,馬車在運貨的隊伍間疾速前行,再拐個方向便是通往公主府邸的大道。這一帶沿街的店鋪大都是典當與古玩一 類,也吸引了不少愛好把玩古董的人前來此地淘換寶貝。其中一家專賣玉器的古玩店生意最是繁盛,門口的夥計正送著一位客人出來,那客人身材矮胖,一雙細小的 眼中透著志得意滿,想必是尋到了自己喜愛的玉器。
「大官人請慢走,下個月底掌柜的還會出去尋覓古玩,大官人到時再來瞧瞧有沒有中意的寶貝。」小夥計一邊帶笑說著,一邊躬身替客人掀起門帘。
「只要你們價格公道,我自然常來光顧。」那人背著雙手踱出門口,正想穿過長街再去斜對面的店鋪,忽見一輛青簾馬車從街角駛來。馬車行速較快,一名身穿褐衣的中年人緊跟其旁,跑得氣喘吁吁也不敢放慢腳步。
——馮勉?!
那古玩店門口的矮胖客人正是寶慈宮殿頭錢樺,他一眼認出緊隨馬車穿過街市的馮勉,心中便是一動。
九 郎在御書房與官家爭執之事昨日傳到了寶慈宮,太后還未過問,錢樺已暗中高興。他早就看清高孤傲的九郎不順眼,前番在太清宮受辱的帳他還記在心裡,卻總是找 不到機會報復,讓他甚是惱火。如今看到馮勉穿著便裝經過,加之又有馬車在旁,錢樺便推斷出車中之人必定是九郎。
皇子出行都有大隊禁衛護送,哪可能輕車簡行,只帶著一個內侍就穿過街市。想來是有不可告人的事情,說不定是九郎私自出宮去見那個小狐狸精!
錢樺覺得終於把握到了一雪前恥的機會,當即不動聲色地尾隨那馬車而去。
街市上人來人往,運貨的車馬亦絡繹不絕。錢樺既不願跟丟,又怕被馮勉發現,在人群間東躲西藏,追得好不吃力。眼看著那馬車行至路口又轉向另一條長街,他趕緊加快腳步,急追了上去。
此時正有一大群人從前面酒樓出來,門口僕役趕緊牽來馬匹,街面本就不寬,錢樺只得暫時停了一停。卻在這當兒,也不知從哪伸出一隻手,猛然間就抓住他的後背衣衫,一下子將他拽向斜後方的窄巷。
錢樺驚呼一聲,後面又有人迅疾以布團堵住了他的嘴。與此同時,一個麻袋將其從頭到腳套了進去,錢樺在驚慌中奮力掙扎,可眼前什麼都看不到,只覺腦後一陣劇痛,竟是被人狠狠打了一拳。
他本就被套上了麻袋辨不清方向,這一拳力道兇狠,頓時將他打倒在地。緊接著,疾如驟雨般的棍棒盡向他招呼而上,直打得錢樺在地上翻來滾去,痛得渾身冒汗,卻又叫喊不出。
對方顯然不止一人,個個出手熟練兇狠,錢樺根本沒有招架之力,掙扎了一陣之後便趴倒在牆角,動都不動一下。
「閹賊,以後放老實點!」隱約中,有人厲聲罵了一句,隨即腳步聲紛沓響起,那些人扔下棍棒迅速離去。
這小巷向來少人行走,錢樺在牆角躺了許久也沒人來救,最後還是自己強撐著直起身子,忍著劇痛扯下了麻袋。地上散落著五六根棍棒,襲擊他的人早已走遠,沒留下任何蹤跡。他頭暈腦脹,伸手一摸前額,沾了一手的鮮血,嘴角也裂了開來,痛得沒法言說。
他顫顫巍巍扶著牆站起,又想到之前花了大價錢買的玉佩,往袖子裡尋摸半晌也找不到。錢樺心急如焚,低頭尋了許久,才在麻袋底下翻了出來,卻已是摔得粉碎。
「畜生!畜生!」他衝著空蕩蕩的巷子怒罵,才發覺門牙也斷了半截,一時欲哭無淚,只得跌跌撞撞地往回走去。
☆、第50章 雷霆之怒萬鈞重
春日午後回暖,寶慈宮內,潘太后正在園中品茗賞花,忽聽有人在遠處帶著哭音喊了一聲「太后娘娘」,不由驚覺回身。
衣衫不整的錢樺從宮門外趕來,一路連滾帶爬朝著太后叩頭,哭得滿臉是淚。「娘娘要替奴婢做主伸冤啊!」
潘太后從未見錢樺這樣狼狽,待得他近了之後,竟見他頭上儘是血污,下巴也腫得不成樣子。「怎麼回事?!」潘太后皺眉問道。
「奴 婢為太后娘娘出宮採辦,正打算迴轉之時卻被人拖進小巷,一頓拳腳棍棒,下手狠毒至極,簡直就是想要奴婢的老命!」錢樺邊哭邊叩頭,聲淚俱下,「奴婢在宮中 盡心盡力地伺候娘娘,沒想到得罪了其他人,竟對奴婢怨恨到這樣的地步。今日若不是奴婢身體還算強健,幾乎就要倒斃巷尾,再也見不到太后娘娘了!」
潘太后怒極,將手中茶杯重重放在石桌上,「到底是什麼人竟敢毒打於你?!」
錢樺擦著眼淚道:「奴婢被套上了麻袋,根本沒看到對方的長相,可見那些人是有備而來,就怕被奴婢看見。」
「那你怎知是宮中的人來報復你?難道不會是你在宮外遇到了什麼無賴?」
錢樺急道:「奴婢出宮之後恪守本分,從不與人發生口角,又怎會是在宮外得罪了人?再者說,那些人在毒打奴婢的時候還罵奴婢是閹賊,這豈不就是熟知奴婢身份的人所為?還請太后娘娘明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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