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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澄更加鬱悶,扭過頭不說話。馮勉本是笑意滿滿,見狀連忙蹙眉道:「別這樣呀,雙澄姑娘!九哥應該也不是故意要騙你……」
「那為什麼直到現在才說?」她沒精打采地倚在床欄。馮勉想了想,哀嘆道:「九哥的心思我這做奴婢的是猜不透……只是,當年你說好了要來找他,結果卻一直沒來,你可知道他等了你一夜,我怎麼哄也沒用。後來的三天裡,他也還是守在那口古井邊,連踏雪病了都沒發現。」
「踏雪?」她念了一遍,想起了那隻同樣驕傲的小白貓,「那後來呢?」
「我那幾天心思也都在九哥身上,沒顧得上去看貓,等察覺到不對勁時,踏雪已經吃不下東西了。」馮勉垂著雙眉,面帶哀愁道,「這小玩意兒是我弄來給九哥作伴的,當成寶貝似的養了三年,沒料到幾天的功夫就死了,救都沒法救。」
雙澄愣了愣,想說點什麼,眼裡卻漸漸蒙上煙靄。
馮 勉還在絮絮叨叨地說著:「我知道九哥難過極了,可他卻不哭,只是抱著它坐了很久,後來才在樹下挖了個坑,將踏雪仔仔細細地埋了進去。從那以後,他就一連好 多天不說話,人也越來越瘦,直至病得起不了床。我瞅著不行,急忙請人送信回宮,太后知道了,這才趕緊叫官家派禁衛來將九哥接了回去。如果晚一步,還不知道 會怎麼樣呢……」
雙澄起先還忍著,不知不覺間淚水便瀰漫,簌簌地往下掉。
「他是以為我騙了他嗎?」她傷心地抓住床沿,「我不知道他因為這件事會這麼難受……」
馮勉看著她,幽幽嘆了口氣,道:「你不知道,他在埋踏雪的時候,曾問過我一句話。」
雙澄怔怔地望著他,馮勉猶豫了一下,道:「九哥很平靜地問我,雙澄是不是因為知道了他是瘸的,所以不願意再來了。」
她好似被人重重打了一巴掌,掙紅了臉,急道:「怎麼可能?!我那會兒是看到他的腳了,可我連想都沒想到!」
「我 當然也是安慰他說不可能,但九哥是因為殘了一條腿才從雲端掉下,連皇后也不再疼愛他。我們做奴婢的從不會在他面前說到瘸這個字,但他那會兒卻自己問了出 來,可見他心裡很是在意……」馮勉神情低落,未想話還沒說罷,門外傳來小黃門的聲音,「馮高品,殿下請您回去呢!」
馮勉一邊高聲應著,一邊起身向雙澄告辭:「我這就叫人再去將藥熱一下,你得忍著苦喝下去,不然好不了……」
雙澄只得點頭,直至馮勉出門而去,她仍是悵然若失。
怔怔地在床上坐了許久,腰背越加酸痛,可比起心裡的苦澀來,這些又算得了什麼?她懨懨躺下,想到獨自守在映月井畔的阿容,想到樣子嬌小喵喵叫著的踏雪,視線便又模糊不清。
她蜷起身子默默流淚,此時風起,未關緊的窗子吱嘎作響,雙澄便用被子蒙住了耳朵。
過了一會兒,窗戶又響了一下,她依舊背朝著外側,卻聽人道:「風那麼大卻不關窗,還嫌病得不夠重嗎?」
雙澄一驚,急忙轉過身來。果然是九郎站在窗外,臉色不那麼好看。
昨夜裡還有些恨,如今見了卻更是一種說不清的滋味。她不知應該用什麼話來回應,甚至不知自己應該做出怎樣的表情,慌亂中竟又逃避似的背轉了身子,蜷成一團躲在床上不動。
可是心砰砰亂跳,既怕他再度離去,又怕他看到自己這樣子更生氣。耳聽得房門被推開,他握著杖慢慢地走進來,到了近前,卻不說話。
被子蒙在頭上,熱得出了汗。她忍了一會兒,終於悄悄拉下被子,背朝著他,低著眼睫道:「九郎。」
他沒立即答應,片刻後才沉沉地「嗯」了一聲。
「你累嗎?」她問道。
他似是沒料到她會這樣問,怔了怔,道:「還好。」
雙澄本是想起個話題,但他只簡單答了一句便不吭聲,她就沒了主意。九郎靜默片刻,道:「我給你拿藥來了,你起來喝吧。」
她愣了一下,轉過臉才見他一手握杖,一手攥著藥罐。「怎麼是你帶來了?」她連忙裹著被子坐了起來。
他將藥倒在碗裡,淡淡道:「不可以麼?」
她沉默著,九郎偏過臉看看她。「聽說你之前只喝了幾口就不願喝了。」
「馮高品怎麼什麼都跟你說?」她小聲地嘀咕,九郎冷冷睨了她一眼,「他就算不說,我也知道。」說著,便將滿滿一碗藥推到她面前:「喝掉。」
她連忙抗議:「怎麼是一整碗?!我剛才已經喝掉一半了!」
「多喝一些又不會有事。」他皺著眉教訓,雙澄卻還是不願喝那麼多。九郎微微慍怒地端起藥碗,「是要我抓住你灌下去?」
「人總有不喜歡的東西,你自己不是也討厭喝藥嗎?」她說罷,緊緊抿著唇。他盯了她一眼,忽然揚起碗就將湯藥灌進了自己口中。
「幹什麼呀?」她急得叫起來,他卻忽又停下,將還剩一半的藥遞到她面前。「我都喝得下,你不行?」
☆、第31章 心上貪嗔痴盡去
雙澄愣了愣,接過那半碗藥,蹙著眉,一口一口地喝了下去。
這滋味既酸又苦,她好容易將最後一口藥咽下,見九郎還站在床邊,又覺得有些尷尬,便小聲道:「你不坐嗎?站著多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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