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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她侷促地握了握手指,「這是九郎想出來的?」
「你不是想找到生父的下落嗎?如今汴梁住民中查不到你說的那個人,也只有將令師請來,才有可能說個明白。」他停頓了一下,又試探道,「你莫非想一直留在汴梁,再也不回真定府?」
雙澄急道:「怎麼可能?我……」
她還未說罷,端王已笑了笑道:「那更是要去見一見令師,否則他無故丟了徒弟,豈不是要千里迢迢趕到汴梁來尋你?」
雙澄見他言笑晏晏,便也沒再將話說下去,心不在焉地點了點頭,答應修書一封請他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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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王拿到雙澄的親筆信之後,次日一早便帶領手下趕赴邢州。臨走之前,他還特意來到小院與雙澄道別,並叮嚀她不要輕易離開王府,以免惹來麻煩。
於 是她便只能留在了端王府,連小院的門都沒邁出過,除了一個僕婦來送飯送水,幾乎也沒別人會過來打攪。雖是清淨,可著實冷清,與先前在山中的生活相比,如今 的她就像是失去了自由的鳥兒,只能望著高牆外的蒼穹,卻哪裡都去不得。可是更讓她在意的還是九郎,自從那日望著他乘坐的馬車緩緩遠離之後,兩人便再也未曾 有機會相見。雖然端王安慰她說九郎在宮中不會有事,可她始終還是放心不下。
百無聊賴中沒等到九郎卻等來了又一場春雨。
那日清早起來還覺春風習習,未知午後便變了天色,池邊的柳枝在風中旋舞飄拂,沒過多久,淅淅瀝瀝的雨點便打落一地。
她托著腮坐在窗前,看雨點落在水中,大大小小的圈兒彼此起伏,變幻無窮,卻又悄寂落寞。
一陣風卷過,滿庭落花紛紛,沾濕雨珠墜於石徑。她正待關上窗子,卻聽院門外有錯雜的腳步聲響起,似有好幾人朝著這邊匆匆而來。她略感訝異,才剛剛站起,院門已被輕輕推開。
那個人撐著紙傘站在門口,一襲月白色素平紋羅袍,腰間碧綠琮佩墜著朱色穗子,在這潮濕陰冷的春寒中點染了亮色。
多日未見,他依然乾淨雋秀,隔著濛濛細雨,朝著窗後的雙澄安靜地笑了笑。
她那被禁錮多日的心瞬間盛放開花,連綿的雨也似乎為之靜止。
「九郎!」雙澄歡悅地叫起來,一撐窗台,竟縱身躍出,如同伶俐雨燕似的朝著他飛掠過去。
☆、第44章 若為繾綣留春日
雙澄一下子撲到九郎懷中,將他緊緊抱住。透明的雨絲自天而降,伴著春雨的清新,他身上似乎也蘊著那種若有若無的氣息,讓她沉醉其間,不願放手。
他一手撐著素白紙傘,一手還要握著烏木杖,無法擁抱雙澄,便低下頭輕輕碰了碰她的前額。
她本是埋在他心口聽那有力的心跳聲,此時才抬頭望著他,澄澈的眼裡滿是微笑。
九郎看著她,不由也微笑起來。這些天在宮中的壓抑沉悶,仿佛從她如燕子般飛出窗口的那一刻起,便煙消雲散,雨過天晴。
「你怎麼來了?」她摟住他,還是傻傻地問。
「本該前幾天就出來的,但是沒機會……」他停頓了一下,又道,「今日是我二姊吳國公主生辰,上個月她又添了一子,故此我便應邀前去赴宴。」
「赴宴?那你馬上就要走了?」
「已經結束了。原本還要再留一會兒,但看著天色不佳,眾人便都提前散去。」他放低聲音道,「我才趁著這個機會到這兒看你。」
她這才鬆了口氣,卻發現九郎不知何時已將紙傘盡朝著她傾斜,而他自己則被雨淋濕了大半衣衫。她望著九郎,心中滿溢的不僅是感動,更有酸楚。於是接過紙傘,問道:「阿容,你能跟我進屋坐一會兒嗎?」
他點點頭,雙澄便滿懷欣悅地拉著他的手,帶著些羞澀地領他走向小屋。她比九郎矮上半頭,既要替他撐傘,又不捨得放開他的手。短短的一段路,雨點噼噼啪啪打在傘上,濺得滿是落珠,也染濕了她的衣裙。
幸而很快便進了屋,她還挽著九郎,卻站在門邊不動。他詫異問道:「怎麼了?」
雙澄愣了一下,忽而鬆開手中的紙傘,揉了揉他的臉,這才笑盈盈地道:「看看是不是真的你。」
「都與你說了那麼會兒話了,難道還是假的不成?」九郎說著,將淋濕的長袍脫了下來,隨手晾在了牆邊衣架上。他裡面是素白的中衣長衫,雙澄還沒見過他這般穿著,略微有些拘束。
九郎見她有些愣神,便道:「難道已經對我變得陌生了?」
「不是。」雙澄看著他,忽又蹙眉道,「我已經很多天沒見到你了。那天端王府的人來接我時,我朝著你告別,你也沒理我一聲。」
九郎怔了怔,不免內疚。「我聽到的,雙澄。只是當時近旁都是隨從與禁軍,我不能與你說話,還望你諒解……」
「我也知道。只是從那之後就再沒見過你了……」她想到了這些天來自己獨處小院的寂寞,不由垂下頭去。九郎見她這個樣子,情緒也低落了些,靠近她低聲道:「不要難過,雙澄。我……並沒有忘記你,只是回去之後,便有了桎梏。」
半掩的窗外濺進了幾滴雨珠,雙澄用手指在桌上划來划去,半晌不吭聲。他默默坐了一會兒,忽想起什麼似的,從袍袖中取出了一物,輕輕放在她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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