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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中垂幔深深,唯有窗口隱約透進亮光。她站在窗前打開信封,信箋上只寫了一行字。
「燕雙澄昨夜已離開汴梁。」
她將這一行字看了數遍,眉心微微蹙起。門外有人輕輕叩響,她隨即將信紙疊起放回信封中,道:「進來吧。」
先前帶頭去白光寺將趙鈞劫走的男子走了進來,掩上房門道:「剛才看到信使,是不是宮中又有什麼事情發生?」
「倒不是宮中有事。」凌香頓了頓,捏著信封道,「燕雙澄走了。」
男子一驚:「逃出汴梁了?為何不派人追趕?」
「我找你來就是為的這事。」凌香轉過身正視著他道,「她是從北邊的城門走的,似乎是往真定府方向而去,要是你帶人現在迅速追出,應該還不至於相差太遠。但是王爺至今還未來到汴梁,如果我們現在就將雙澄抓回,我又怕難以躲過搜捕。」
「這莊園應該不會有人敢擅自進入吧……」
「是,否則也不會將懷思太子安置在此地。」凌香蹙緊眉間,「我只是著急為何王爺遲遲不到……因此不敢輕舉妄動。」
男子看她還猶豫不決,忍不住道:「之前不好下手,現在她好不容易離開了汴梁,難道我們還要等她回來再行動?」
凌香還在思索,男子又道:「這件事丁述是否已知道?」
「自然不會。信使見了我之後即刻離開的。」
「那娘子就更應該當機立斷,要是消息走漏,也不知道丁述又會做出什麼事來。」男子目光一沉,道,「我總覺得他至今還跟我們不是一條心。」
凌香深深呼出一口氣,緩緩道:「或許二公子也沒想到他會對雙澄如此維護……這倒是在我們的意料之外了。」
男子冷笑一聲,低著聲音道:「依我之見,要是此人冥頑不靈,還不如趁早將他了斷,以免留下後患。」
凌香聽得此話,頓時一揚眉,斂容道:「他對雙澄有撫養之恩,怎能這樣輕易說殺就殺?何況二公子與他也是故交,絕不會容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男子見她變了臉色,只得道:「但現在雙澄出了汴梁,希望娘子能准我出去將她擒下,如果怕將士兵引到這裡,我就先把她關到其他地方,等一切太平後再見機行事。」
凌香抿唇思索片刻,終於下定決心,抬頭道:「這樣也好,先尋機會將她抓回,但不要帶來此地。」
「是。」男子抱拳道,「一定不會讓人追查到此。」
凌香頷首,男子颯然轉身離開了小屋,招來手下之後便迅疾從偏門出了莊園。
一行人翻身上馬,直奔北邊而去。鐵蹄踏塵,迅如疾電。行了一程,前方再過一片荒林便是汴梁外城。男子正待招呼眾人再加緊速度,卻見遠處小路上有一騎疾速馳來,馬上之人頭戴帷帽,垂下的黑紗遮蔽了面容。
男子見那人直奔他們而來,急忙一抬手,示意身後眾人小心應對。
轉眼之間,那人已馳至近前,未等他們開口,即刻勒住韁繩低聲道:「回莊!」
眾人心中頓起疑惑,為首的男子更是盯著他面前的黑紗,「你是什麼人?」
「回莊!」
那人不回答他的問題,只是以堅決的語氣再度下令。
「你到底……」男子還待追問,那人已緊緊攥著馬鞭,一字一字道,「你應該知道城中的訊息都是誰傳出的。」
「……二公子?!」男子驚愕萬分地望著對面的這個人。
此人用隱藏於黑紗後的雙目冷冷盯了他一眼,道:「只顧著要抓燕雙澄,卻忘記了另有黃雀在後?你們若是這樣魯莽追擊,還未找到她便已被人引蛇出洞,到時候不僅性命難保,就連莊園裡的人也會被一網打盡!凌香難道連這也不懂?」
說罷,又持鞭一指原路,叱道,「回去轉告於她,要是再輕舉妄動,一切計劃因她失敗,到時候只會後悔莫及!」
他 說話聲音雖不高,但語氣果決,聽之令人不敢再有懷疑。黑衣男子本還一心想要追擊,被他這樣一番訓斥之後消減了銳氣,可又有所不甘。眼見此人掉轉馬頭就要離 去,不由道:「閣下是二公子本人還是他的親信?既然已經到了這裡,不如隨我們一起回莊見見凌香,有什麼事情當面說……」
「我另有要事,無暇去見她。」那人微微側過身,似是望了遠處一眼,隨即一震韁繩,絕塵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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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澄隨著元昌一路北上,為了在最快的時間內返回汴梁,不得不日以繼夜不停趕路。途經朝歌、邯鄲、邢州之後,方才抵達了真定府蒼岩山。
她自去年冬季偷偷下山,直至如今才得以返回,倏忽間竟已過去了數月。去時山間寒風凜凜,萬物肅殺,如今與元昌策馬趕回,這一路上翠華疊芳,雀鳥飛掠,山崖間白瀑湍急,碎玉鳴琴一般,卻又是另一番風光。
蒼岩山境幽林異,越往深處行去,越見處處古樹盤生。尤其是那一棵棵檀樹奇姿異態,有似盤龍、有似臥虎,元昌隨著雙澄步行於山林之間,幽深處幾乎不見天日。
他雖經常離開汴梁,卻也很少來到這樣荒僻之地,眼見前方又是一道僅容人側身才能穿過的罅隙,不禁道:「你從小就生活在這樣的地方?」
「是啊。」雙澄點點頭,不以為意地撥開身前荒草,「所以我去了汴梁就覺得人山人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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