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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 樺身子發顫,他在太后身邊伺候了二十多年,雖然有些重要內情並不完全熟知,可白光寺那個懷思太子的身份卻是一清二楚。當年太子被廢之後神志不清,先帝為避 免他出事而將其軟禁在後苑。可沒過多久先帝也病重駕崩,就在宮中為了處理喪事而忙亂不堪時,太子所住之處忽然失火,熊熊烈焰吞噬了整座院落,火滅之後只找 到一具焦屍。
太后面對聞訊趕來的二皇子,聲稱那就是被燒死的太子,而其實卻是趁亂將太子送出了大內。為的就是將其作為要挾,以避免二皇子登基後對自己翻臉成仇。
這樣機密的事情,怎能對九郎說出?可要是堅持不說,自己豈不是也陷入絕境?
「我……我要是說了,九殿下能保我不死?」錢樺哆哆嗦嗦地攀著車輪,望向九郎。
這時斜後方的巷子裡已駛來另一輛馬車,旁邊跟著的正是先前離開的那個男子。九郎看了看他,道:「我們留你一命自然還有用處。你若是答應,便去那輛車中待著,我自會帶你去安全之地。」
他吃力地吞咽了一下,又往四周胡亂張看一圈,終於下定決心點了點頭。
「帶他過去。」九郎向邊上的男子示意,那幾人抓住錢樺衣衫,便將其推著走向那輛馬車。
這周圍本就冷僻寂靜,錢樺腳步蹣跚地朝那邊走了幾步,卻忽聽得風中傳來數聲尖利的嘯響。
「趴下!」身邊的男子頓時警覺,厲喝著將他按倒。
然而利箭已自高處疾速射來,划過碧青長空,倏然刺進了錢樺的後背。
☆、第72章 楊柳風前別有情
對面高樓上有人影一晃即逝,禁衛首領一經望見,旋即帶著數人飛奔追去。其餘禁衛將錢樺拖至馬車前,車夫將他拽了上去,但見錢樺後背一箭深透,嘴角已不斷流出鮮血。雖是如此,他仍拼命抓住了九郎的衣袍下擺,喘息著道:「殿下……救我……」
「快離開此地。」九郎一聲令下,在禁衛的緊隨之下,馬車飛速駛向西北方向。一路上行人見狀紛紛避讓,而趴在馬車裡的錢樺仍是血流不止。九郎心急如焚,一把扣住他的手腕,問道:「白光寺的人到底是誰?」
「太……太子……」錢樺有氣無力地歪倒在他腳畔。九郎一怔,隨即追問道,「什麼太子?」
一股污血自錢樺口中湧出,他的目光已經渙散無神,唯有嘴唇還在微微翕動。九郎單膝跪下湊近了他,只隱隱約約聽得他在念叨。
「先……帝……懷思……」
「懷思?」九郎心中震動,抓住他的衣襟道,「你說的是懷思太子?!」
錢樺的喉嚨里發出「咔咔」的聲音,臉色急速轉白,掙扎著張了張嘴,就咽下了最後一口氣。
直至此時,他那沾滿血跡的手還緊緊攥著九郎的衣袍。
馬車在平整的道路上一路疾馳,銅鈴發出悅耳之音。九郎跪坐在座位前,過了許久,才緩緩鬆開了手。
他清清楚楚地知道,十六年前,當時的太子趙鈞因宮中失火而死。可是錢樺剛才說的「懷思太子」,不正是官家給予趙鈞的諡號?
錢樺沒有必要在臨死前再故意說謊,而他所說的如果屬實,那麼當年的大火難道只是一場騙局?而太后又在其中承擔了怎樣的角色……
煦暖的陽光照進車窗,九郎的手心卻陣陣發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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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穿過朱雀門入了內城,一直行駛到東北角一處宅院前才停了下來。當初雙澄從端王府暫時離開後就曾被安排在此,可惜隨後就遭遇錢樺告密而被帶去見了太后。自那之後,這院子便空置了下來。
九郎下了馬車徑直入內,穿過前院之後,便是一個小小園圃,邊上另有廂房。他身邊沒帶其他隨從,獨自進了正中間的屋子,隨即關上屋門,朝著早就等在裡面的人沉聲道:「錢樺被滅口了。」
「還是去晚了一步?」坐在桌前的端王皺眉站起,臉色凝重。
「不是,本來已經將他抓住準備帶回這裡,誰料斜側樓宇上有人放出冷箭,正中錢樺後心。」
端王急切追問:「那你可曾先問出什麼來?」
九郎微一猶豫,手扶著椅子慢慢坐下,「他臨死前念叨了一個人……但我覺得很是詭異。」
「白光寺的那個人?究竟是誰?」端王迫切地望著九郎,身子微微前傾。
九郎躊躇了一陣,終於還是緩緩說道:「懷思太子。」
端王的瞳仁頓時一收,撐著桌面的手指亦不覺僵硬,小屋陷入了一片寂靜之中。
過了片刻,他的臉上才浮現出勉強的笑意。「你覺得他所說的是真是假?」
「他當時已經走投無路,我許諾若是他能說出實情便可保住他的性命。但後來一箭飛射,錢樺應該已經自知是被人滅口,在那情形之下,他還有何必要替主人隱瞞真相?」九郎始終沒有正式將「太后」一詞說出,似乎還不願直接面對這一事實。
端 王深深呼吸了一下,「如果是這樣,那麼當初後苑的那場大火也是有人故意為之?那麼多年來,懷思太子始終活在人間,只是改名換姓藏在了寺廟……據探子說,他 一直都神智不清,全靠著白光寺的僧人們照顧,錢樺也只是隔一段時間會去看一看。看來錢樺是受人所派,而能指使他的,恐怕就是嬢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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