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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此,他不由地冷哂一聲, 眉間眼角儘是嘲諷。「離家後我也過了一段花前月下的日子,可等到自己錢財花盡,那原本信誓旦旦的女子轉眼就跟著富商逃走。我流落異鄉無顏回去,最終還是母 親派人千辛萬苦找到了我,說是父親其實對我十分掛念,希望我能回去認個錯,從此大家都不再提那往事。」
「我雖已落魄,卻還是性子 執拗,不願向父親低頭認錯。僕人訕訕離去,我又想念母親和兄妹,本想著找個機會偷偷回家,可是……就在僕人走後不久,傅家就陷入了滅頂之災……」他痛苦地 深吸了一口氣,轉過身望著雙澄,澀然道:「永生不能再與親人見面,心中有萬千悔恨亦無法當面訴說的痛苦,你又能體會多少?」
遙遠的鐘聲又一次渺然迴蕩,一聲聲叩動雙澄的心扉。
淚水自臉頰緩緩划過,她捂住雙眼,悲傷不能自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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旭日噴薄而出,汴梁城被渲染得如同輝煌畫卷。
春風拂柳,長街青青。為太后祈福,為天下蒼生祈福的隊伍行過御街,百姓跪伏於杏黃圍遮之後,高呼萬歲。
儘管邊境事態嚴重,可這皇家出城的儀仗卻絲毫沒有怠慢。華光四溢,金銀耀目,鐵騎高馬整齊肅穆,護著官家的鑾駕行向繁台。
台高地回出天半,了見皇都十里春。
柳色濃郁、鶯飛燕舞的繁台,正展著雍容姿態等待著皇家的到來。
☆、第103章 圖窮匕見力難持
鐘磬擊響,縈縈沉沉。
官家著絳紗朝服,戴通天冠冕,自興慈寺方向徐徐而來。香燭裊裊,薄煙在虛無間漫下馨芬,伴著一聲聲的鐘磬,飄拂于澄藍天色中。
淮南王自始至終都伴隨在旁,申王信王等人亦隨行其後,只是少了九郎一人。官家率著眾人走下繁台,又回頭問道:「邊境那裡的消息為何還未傳來?」
淮南王上前答道:「想來是路上耽擱了一下,理應在今日黃昏前傳來戰況的。」
官家默不作聲地頷首,申王與信王互相看了看,也不敢輕易開口,唯恐觸怒了父親。
微風襲來,湖光瀲灩,垂岸楊柳依依,如情人的柔荑拂動水波。不遠處的繁塔獨自佇立天幕之下,高聳孤絕,留下淡淡影痕倒映清澈水中。這至剛至柔兩相融匯,成了汴梁絕美一景。
日光漸高,眾人已到繁塔之下,官家遙望塔頂懸下的銅鈴,身邊內侍輕聲道:「祭天儀式正在準備,請陛下先上至三層靜心休憩,稍後即可登上塔頂。」
官家頷首舉步,六皇子信王亦想跟上,申王卻抬臂相阻,「應是先讓爹爹上到塔頂祭祀完畢,我們隨後才可進塔。」
信王一怔:「那我們只能在此等候了?」
淮南王在旁微笑道:「塔內自有內侍侍奉爹爹,我等就在此靜候,以免入塔之人過多,驚擾了神靈。」
他既這樣說了,信王也不好再執意跟隨,就只能與申王一同等在了繁塔底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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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 塔六角九層,塔中每一塊磚石上皆鑿出凹圓型佛龕,龕中有佛像凸起,一磚一佛,姿態各異。官家在內侍的引導下由塔基南門而入,經由木梯登上三層,其間乃是點 燃著佛香的心室。室內青煙淡淡,四周磚壁間有各式佛像端坐其中,或是文殊騎獅,或是普賢駕象,亦有十二臂觀音大士慈眉俯視,如同真身降世。
這心室內早有內侍帶著數名僧人靜靜等候,官家一來到,即淨手焚香。那數名僧人輕奏鐘磬,吟誦經文,官家在誦經聲中閉目靜坐,以等待祭天時辰的到來。
渺渺蕩蕩的鐘鼓之音在塔內迴旋,過了許久,木梯上傳來腳步陣陣,官家睜開雙目一望,見是淮南王緩步上塔。
內侍揮手示意,僧人們方才停了誦經,悄悄退出了心室。淮南王站在門口,朝著官家一揖:「皇兄,時辰已到,該是登上塔頂之際了。」
官家起身走了幾步,問道:「申王與信王還在底下等著?」
淮南王一邊隨行,一邊答道:「正是,等皇兄祭天完畢後,臣再叫他們上來。」
官 家微微頷首,在內侍的陪同下登上木梯,這石塔越往上去越是狹窄,至第六層最高處,樓梯已只能容得單人進出。淮南王並未隨行上到頂層,內侍將官家護送至第六 層高台處,隨即退閃到了一邊。頂層窗戶尚未打開,光線略顯昏暗,在中間設一高台,上面擺放著香爐供品等物,兩旁有若干僧人垂首站立,卻不是方才在下面吟誦 經文之人。
官家環顧四周,覺得塔內光線太過黯淡,便讓那內侍將窗子打開。內侍卻道:「陛下,外面起了風,此處位置高險,要是開窗只怕將香燭吹滅。」
說話間,又已躬身上前擺好蒲團,手持清香呈送至官家面前。
官家接過清香朝著供桌三揖到底,跪在蒲團上閉目禱告。兩旁僧人口中念念有詞,低沉的聲音在密閉的塔頂嗡嗡縈繞,震得人心頭激盪。
樓梯上又傳來吱吱嘎嘎的聲音。
官家正虔心禱告,並未回身。直至有人輕輕地走上塔頂,站在了他的身後,他才微微側過臉望了一眼。
那人謙恭和藹地笑了笑,躬身道:「陛下。」
官家認得他,不由揚了揚眉,道:「馮勉?聽說這塔內的香燭供品都是你帶人布置,做得倒是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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